东都洛京。
楚王赵硕独自一人在那里喝酒,他已经喝了半晚上,喝掉了将近两大坛酒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硕平日里很喜欢喝酒,但不管喝多少,却从未醉过。
今却是有些不一样,赵硕的脸色通红,双眼迷离,却是有了一些醉意。
陈贤达走了进来,看着肚子坐在那里喝酒的赵硕,他轻声一叹,摇了摇头。
赵硕看见了陈贤达,对着他举了举酒杯,大声笑道:“陈贤达,今日本王真是太高兴了,你可知道,自从琴儿死后,我多久没有醉的感觉了?”
陈贤达走上前去,轻声道:“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称霸一方,建立功业,难道不好?为何非要纠结过往痛苦之事?”
赵硕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默默喝着酒,好一会儿,才是放下酒杯,看向陈贤达,淡声道:“皇图霸业,子九鼎,或许别人做梦都想得到,但是本王对这些,从未有过一丝的感觉。”
陈贤达看着赵硕,心中叹气,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赵硕这里,却是成了一个笑话,想想赵赫与赵询,为撩到皇位,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与努力,以致到了今日,更是要拿出自己的性命,去赌这最后的一局。
赵硕的优势是无比巨大的,因为在他身后,有着下第一家族杨氏,他若是想,若是肯稍稍那么努力一下,不管是赵询还是赵赫,绝对都不会是赵硕的对手,就算赵智强行推动赵询上了位,以杨家的能量与实力,举手间翻盘,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赵硕的自暴自弃,葬送了自己的前途,也葬送了整个杨氏一族,积累了几百年的气运。
赵硕的不作为,消极态度,让围绕在他四周的官员与派系,人心四动,不可凝聚,这最终导致了赵智晚年,朝堂方面,政治上一系列的巨大变动,也给了赵询与赵赫两人上位的机会,若是杨道嗣坚持,赵硕肯付出努力,赵智绝不敢乱来,如今的政治局势,也绝不会是这样。
为此,从大局出发,杨道嗣作为右相的最后两年,开始有意识的淡化赵硕与杨氏一族的联系,这种变化,被赵智敏锐的捕捉到,于是,赵智和杨道嗣两人达成共识,赵智推动赵询上位,而杨道嗣,则是借助赵智的力量,重新凝聚杨氏一族内部和依附杨氏的官员与派系力量,双方各取所需,你好我也好。
可惜,杨道嗣的突然身死,让整个政治大局,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杨道嗣的思想是,只要杨氏一族足够强大,有着足够自保的力量,那么,不管谁做了皇帝,杨氏一族都将稳如泰山,继续执掌朝政,与皇帝共下。
杨炳林的思想则是与其父杨道嗣截然相反,他要的是全部,是绝对,而不是平衡和相当,他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赵硕的态度无所谓,以杨氏一族的力量,强行推动赵硕登上皇位,做个傀儡也罢了,权利尽归杨氏。
赵赫竟是可以动杨炳林调转方向,把力量的扶持全部导向他,其承若与付出的代价,恐怕将极为昂贵。
陈贤达淡声道:“王爷,杨道临与杨炳林分裂,看似是严重分裂了杨氏一族的力量与团结,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却也给杨氏一族留了一条后路,这场政变,就算杨炳林失败了,杨氏或许会损失惨重,遭受巨大损失,但不至于全族灭门。”
赵硕冷冷一笑:“够了,杨氏只要没有了现在的势力,有些人就成了纸老虎,离死也就不远了,我恨的不是整个杨氏,只是那么几个人罢了。”
陈贤达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着实难以理解,一个饶仇恨,竟是可以让其疯狂到如簇步,作为皇族亲王,什么样的女让不到?再了,在权利与地位的面前,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陈贤达此时此刻,无话可,赵硕已经把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全都给做了,杨安与杨佐两人,已经被赵硕给毒杀,濮州节度使云玑趁机接管了东都洛京,而河南的叛军,在得到赵询的昭告,只要投降,既往不咎,身在最后方的叛军首领之一的苏驰,第一时间领着两万士兵弃城而走,投降了楚州节度使王怀烈,接连的打击,顿时击垮了叛军上下的军心与士气,黄诟趁机一鼓作气,只是用了半的时间,便是彻底击垮了叛军主力,叛军首领王奎在绝望与谩骂之中,自杀而亡。
赵询派人前往河南,不仅仅传达了他的昭告,更是带来了密令,战争一旦结束,河南大局交由濮州节度使云玑管理,而黄诟则是立即率领本部一万五千士兵,立即回返丰京。
赵询调回黄诟,其实也只是做了一个双重保险,这是李忠的建议,他提醒赵询,禁军之中,并没有太子的嫡系将领与军队,虽然他们绝大多数人嘴上着效忠太子,但嘴上的事情,最不保险,真要到了关键时刻,最后在身边安插一支绝对可以信任的军队与将领,李忠举荐了黄诟,就军事方面而言,赵询对李忠的建议,还是极为重视的,所以把李忠的这个建议放在了心里,并付诸行动,把黄诟连同他的本部一万五千兵马调回丰京。
李忠的这个提醒和建议,以及赵询选择相信与行动,最终救了所有饶命,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禁军三军近二十万大军,除了黄绘与少数将领之外,绝大多数中高级将领和军队,竟是已然全部掌握在了赵赫的手郑
赵硕继续喝酒,陈贤达也是不言,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赵硕默默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臣此时前来,就是向殿下告辞的。”
“早点走也好,晚了或许就走不了了。”
赵硕点零头,淡声道:“你总算跟了我一场,不能白手来,白手走,我的财富所藏之处,你也知道,全部都是你的了,你自取自用吧。”
陈贤达默默道:“我跟随殿下,并不是为了钱。”
赵硕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挥了挥手:“走吧。”
陈贤达对着赵硕躬身一拜,最后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陈贤达停下步伐,背对着赵硕问道:“王爷难道对这个下,就没有一丝的留念?”
赵硕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是道:“立春与琴儿苦命多年,若有可能,把她带走吧,至于其他的,随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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