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李勋等人收拾好行装,正要出发。
天还有些蒙蒙亮,阵阵马蹄声呼啸而来,从这马蹄声的样子去听,来的并非一人,而是一队……
李勋心神立即提了起来,这里是漠蒙,一切事情皆有可能发生。
“聚阵,防御。”
李勋大声嘶吼,下达了命令,两千余名士兵,在毛安福有序的指挥下,很快便是集结完毕。
片刻之后,前方一片尘土飞扬,李勋看去,黑压压的一片,骑着战马,正呼啸前行,当前一人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上,穿着金色的铠甲,猩红的披风飞扬,皮毛之衫在外,那马儿的四蹄上还镶了铁刺。
马匹上的每一个人,都沉默的跟随当前的那个穿着猩红披风之人,似乎可以跟随着他,勇往无前,毫无畏惧。
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之内,李勋手已经抬起,正要下达进攻的命令,这支大军却是放慢了速度,在一里之外停下。随后那名猩红披风之人领着百余名骑兵,继续前冲。
李勋有些明白过来,连忙大声叫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箭。”
他们很快便是冲到了近前,那名穿着猩红披风的人,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强壮男子,脸上有着一道划过整个面孔的刀疤,一身煞气弥漫,其左手牵着马绳,右手拎着酒壶,仰起头喝了一口烈酒,随即冷冷扫了四周一眼,沉声喝道:“主事的出来说话。”
李勋从队伍中走了出去,看了这人一眼,拱手说道:“在下李勋,乃为护送使,阁下是何人?”
刀疤男打量几眼李勋,见他身材消瘦,脸上顿时有了轻蔑之色,冷冷说道:“我天雄可汗乃是大晋皇帝之弟,双方一直友好,使者的安全现在由我负责,你这个护送使可以带着人回去了。”
李勋眉头微皱,压下心中的怒火,拱手沉声说道:“我奉命护送使者前往尔克城,没有到达目的地,我不会离开。”
刀疤男冷冷笑道:“既然到了我漠北,就由不得你说了算,我再说一遍,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恕难从命。”
李勋怒目而视,直言拒绝。
刀疤男冷冷看向李勋,手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上,浓重杀意散发出来。
“何时争吵?”
就在这时,刘桀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
李勋对着刘桀躬身一拜,把事情说了一边。
刘桀点了点头,盯着刀疤男看了一会儿,随后淡声说道:“你与老夫的一个故人有些相似,阿拉坦仓是你的什么人?”
刀疤男神色一震,见刘桀气质非凡,不怒自威,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知道此人来历定然不凡,不敢小瞧,拱手道:“在下阿拉哈桑,阿拉坦仓正是我父。”
“原来是故人之后。”
刘桀淡声道:“当年我为陇右节度使之时,你父曾在我麾下效力数年,每战皆是冲锋在前,往往能够取得胜利,二十余年未见,没想到他的儿子,也是成为了一名猛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夫甚是欣慰。”
听了刘桀如此说话,阿拉哈桑身上的气势顿时消散,同时也是知道了这个老人的身份,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抱拳恭声说道:“原来是刘桀刘相国,晚辈一时鲁莽,还请见谅。”
阿拉哈桑原本是奉命前来给大晋的使者一个下马威,却是没想到来人竟是刘桀,对于刘桀,阿拉哈桑没有见过,但是其父却经常提起此人,语气神色往往充满了恭敬,如今刘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阿拉哈桑若是没有表示,至自己的父亲与何种境地?
刘桀扶起阿拉哈桑,笑着说道:“可是呼和巴日让你前来迎接我?”
漠北天雄可汗阿日斯兰,在位已有三十余年,虽然曾经被刘桀与李忠两次大败,但漠北胡族也正是在他的手中,日益壮大强势,分裂了数十年之久的漠蒙胡族,又是有了一统的趋势,天雄之名,意为与天争雄,这个天往往代表着大晋,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而天雄可汗的这个称呼,也并不是阿日斯兰自己所取,乃是漠蒙诸部落共同给其的尊称,从这一点可以看的出来,阿日斯兰在漠蒙有着怎样的威名。
“正是大台吉让在下前来迎接相国大人。”阿拉哈桑此时已经无话可说,此行的目的显然是不能达成。
呼和巴日把漠北分成六个区域,一个儿子分管一个区域,呼和巴日是其长子,也叫做大台吉。
“那就麻烦阿拉哈桑将军在前带路吧!”
刘桀淡淡说了一句,转身返回了自己的马车。
望着刘桀离去的背影,阿拉哈桑苦笑着摇了摇头,翻身上马,挥手大吼道:“回莫林城。”
队伍继续前行,不远不近跟着前方的阿拉哈桑。
李勋骑在马上,歪头对着一旁的毛安福说道:“刘相国在漠蒙的威名不小啊!”
阿拉哈桑来势汹汹,显然是来找碴的,没想到刘桀三言两语,便是把对方的气势给压了下来,乖乖的在前面带路,不敢有任何的放肆。
毛安福点了点头,说道:“若没有刘相国,陇右安北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就连李忠大帅,见了刘相国,也是执晚辈之礼。”
李勋颇为感叹,李忠是什么?大晋第一名将,皇上赵智的结拜兄弟,如此人物,整个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李忠只比刘桀小十几岁,身份地位有过之而无不及,见了刘桀,却是行晚辈之礼,不是真心敬服,不会做如此姿态。
午时时分,视野之内,出现了一座雄壮的城池,四周也是开始有了商人、路人的行迹。
李勋惊愕道:“漠蒙草原也有如此城池?”
“这正是漠北高明的地方,早晚有一天,漠北胡族,将会是我大晋的最强劲敌。”
刘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勋与毛安福扭头看去,却见刘桀已经换了一身便装,骑着马来到了近前。
李勋拱手道:“风大日晒,刘相国...”
李勋话还未说完,刘桀仰头哈哈大笑,豪迈的说道:“老夫纵横陇右安北之时,你小子还未出生,不要说这些妇人之言,老夫还没有老到这种地步。”
李勋眼中有了敬佩之色,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有如此豪迈的时候,更是不远千里的出使漠蒙,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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