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远看着林明月,眉头深深皱起,“你要是没有打扮的这么妖里妖气,我也不会说别的。你说说你现在穿的是什么?脸上抹的又是什么?等回去的时候,你让村子里的人咋说你?”
描了眉毛,涂了口红,脸上抹了粉,脸颊上还有些不正常的红……
林志远盯着她,声音里带着一点挣扎,“你觉得这样好看?”
自自然然的多好,这眉毛,这脸,咋看咋别扭!
林明月直接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鄙夷道:“这叫时髦,你整天种地懂什么!还有,不懂就不要乱说!你知道我这眉笔,口红,粉,总共要多少钱吗?说出来能吓死你!”
林果本来还叮嘱林明月看,她觉得姑姑变漂亮了许多,这会儿一看她这么说林志远,立即不乐意了。
“总共要多少钱?”
林果眼珠子转了转,一脸懵懂,“有我家的收音机贵吗?还有我家的自行车?对啦,还有我家的房子!”
她知道雪花膏,雪花膏成盒的也才几块钱,散装的更便宜。
这收音机,她爸说了,得有个三四百,自行车也有个一百多,房子就更贵了。
姑姑脸上那些东西总不能比这些东西还贵吧?
林微收了三个人的卷子,正打算批阅一下,闻言笑了笑,看了林果一眼,把衣袖往上捋了一下,晃了晃手腕,连带着手上那支笔的笔尖也闪了一下。
“啊!”
林果直接上前一步,拽住林明月的袖子,晃了晃她的手,眼睛亮晶晶地道,“小姑姑,我姐的手表,还有那支钢笔,能抵得上你的眉笔,口红,还有粉吗?”
上次住院,她问姐姐的时候,姐姐说手上的表是姐夫买的,还有一支钢笔,都不便宜。还说她要是伤好了,学习进步了,就也让姐夫送她一支同样的钢笔呢!
本来她想自己买的,可是从过年到现在,都存了十四块两毛五分块钱了,还是不够买那样的钢笔的……
这是一家子的生活费了。
姑姑一个人要上学,没有功夫去赚钱吧?她又跟姐姐学的不一样,没办法做翻译的。
“问问问问问!问什么问!”林明月脸色难看,“你烦不烦?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背一篇课文呢!”
眉笔和粉是她自己买的,省了一段时间的生活费才买了个中档的。那支口红比较贵,是人送的,可再贵也没有人家的一只表贵。
那林微有这些,不就是扒上了唐家吗?
也不想想,要不是她不要唐慎,她林微能有这个能耐嫁进唐家?
真是笑话!
林明月瞪了低头批阅试卷的林微一眼,转头对林志远说道,“二哥,我和书霞这么远回来,中饭还没吃呢!一到家,你就开始叨叨这个,叨叨那个,也不关心关心我们吃了没喝了没……”
程曼想着林书霞送给她的一盒蛤蜊油,也就没在意林明月说的这些,笑看着林书霞,道,“想吃点啥,跟婶子说,我给你们做去。”
“肉丝面!卧个蛋!”
不等林书霞开口,林明月先点了,“二嫂,你家那么有钱,又是收音机,又是自行车,还又是新房子的,我点个肉丝面,不过分吧?”
说着,看了气鼓鼓的林果一眼,嗤笑一声,“咋地?你爸妈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当上铁公鸡了?”
林微合了笔帽,起身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直到她眼里有了一丝闪躲,才冷笑道,“要么闭嘴,要么走。”
语气平板,不带一丝起伏。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没大没小的!你别忘了我是你姑姑!”林明月本来坐着,这会儿被林微居高临下一看,恼了,霍地站起来,“在你家怎么了?在你家是看得起你,还真当我非要在你家了?”
站起来的林明月,还是比林微矮了四指,一时气不忿,“就你家这地儿,臭烘烘的,当谁愿意呆着是吧?我跟你说,我要是走出你家这个大门,你们以后再想让我进来,八抬大轿,磕响头让我进来我都不见得愿意进来!”
说着,拎起包袱,往背后一甩,“哐”一脚把微开的门踹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程曼脸色难看,看着微微晃动的铁门,气得直哆嗦。
林志远伸着手,手指头点着她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
林书霞和林书浩,还有林谷雨被这一声巨响给吓的哆嗦了一下,一时间没了声音,等回过神儿,林书霞把包提起来,小声道:“婶子,刚才书浩跟我说,让我今儿就回去,我就不留了。”
不等程曼反应过来,她冲俩人微微弯弯腰,带着林书浩和林谷雨迅速闪人。
院子里一时无声。
林微叹了口气,劝道:“爸妈,别生气了。她走了正好,落得清净。”
程曼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可懂了就不代表能忍。
小姑子到她家里,就跟地主老财的亲闺女来庄户视察似的,一股子颐指气使,飞扬跋扈!
这到底是谁家?
本来她话要是正常说,程曼还不至于那么生气。可一想到她说的什么“臭烘烘”,她就忍不住了。
院子的院墙被人泼了粪,小女儿还伤得那么严重,这事儿她想想都恼火,更别提被人说出来那几个具有引导性的字眼儿了!
程曼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出了一口气,哼道:“我跟她计较什么?再过几天,指不定还能不能碰得上面呢。有这个工夫,我还不如摘点荆芥,给你们做煎饼吃。”
说着就往外走,只是走之前,狠狠剜了林志远一眼。
她知道公婆不把丈夫放在眼里,连带着小姑子也狗眼看人低,把这个二哥不当回事儿。
可知道归知道,还是生气。
林志远跟着出去,俩人一起去了旁边的开出来的菜园子。
“你跟着我干什么?没事儿一边去!”程曼不给他好脸色。
林志远憨笑着往前走了一大步,“你回去吧,家里还有半个西瓜,你给孩子切了吃了。荆芥我来弄。”
程曼看了他一会儿,有点心疼,跟着过去,“一块儿摘,摘了回家,一起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