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这样满城紧张的气氛之下,杨晨东由杨家庄进入了京师。三日回门的日子到了,他是带着新妻胡嫣来到胡府探亲的。
出城检查很是严格,入城却是宽松了很多。就是这一点,便等于是自打巴掌,证明着所谓抓奸细的说法是何等的可笑。
杨晨东自从成为了侯爷之后,出门的阵仗就变得大了很多,这一次也是一样,仅仅是家丁护卫人数就达到了三十,更有抬箱抱盒的壮丁和侍女近百人。
仅仅是这从一点上来看,杨晨东就已经逾规了。按着大明律,侯爵出门的时候最多只能带八个随从,可他护卫就三十人,便是他因事带多了百名壮士和侍女,但的确队伍太壮大了一些。
若是放于平时,怕那些言官们又要行弹劾之事。可是现在,京师不保,谁还有心情纠结这个呢?当然,就算是和平时期,杨晨东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他来是创造规则的,而不是守规矩的。
再说之前杨晨东为了迎娶胡嫣,至少送给了胡家两百万的东西,曾经震动着京师。但说到底,那些是杨晨东孝敬的,可这一次却是胡嫣孝敬自己爹娘的,意义自是不同。
对于拿出了这么多好的东西送给自己娘家,胡嫣当然会感觉到倍有面子,感觉到高兴的。但毕竟她已经是杨家人了,出于为夫君考虑的想法,还是说出了拒绝之言。对此,杨晨东伸手刮了一个她的鼻子笑道:“傻丫头,你如今都是我的人了,那给你家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你家六郎别的没有,钱财还是有很多的,放心,这些东西送出去了,六郎不会变穷的。”
一个小小的玩笑之下,让胡嫣心喜莫名,鼻头也有些发酸。虽说钱财未必就可以证明什么,但如此的顾及自己面子和豪爽大气,岂不也能够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吗?想及此处,便感叹着嫁对了人,选对了郎。
浩荡的队伍进入了京师。倘若是平时的话,这般的阵仗一定会引来不少的围观,甚至是不少的议论和八卦,同时更会收获许多羡慕的目光。但是此时,大家都想着如何离京避难,哪里还有几人去管这般的闲事,看这样的热闹。
座在宽大而豪华的马车之中,杨晨东不时的看向着窗外,将一切的信息汇入脑海之中,对于京师的形势也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认识。
胡嫣依偎在杨晨东的怀中,马车中难得的没有旁人,她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完全不顾矜持的样子,就那样将头靠向杨晨东的胸膛,感受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之声,一脸的幸福。
直到马车到了胡府之前停下,胡嫣下了马车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潮红与幸福之态。在一入院中看到了等候在厅中的母亲时,更是脸带兴奋的奔跑过去。
......
朝堂之上。
今天的气氛格外的紧张。
往日都是皇上为了表示自己的威严,会先听下面的臣子奏事,尔后有了主意才会提点几句,彰显着他的权力至高无上。可是今天,不等群臣开口,甚至在这些臣子们刚刚地跪地念完了万岁万岁万万岁才起身的时候,他就一脸焦急的问着,“众爱卿,对于领军人选和退敌之策可有主意否,讲来?”
如此,满朝皆静。
抑武扬文之下,如果说懂得四书五经的大儒,自然是随口就可以说出不少的人名来。但是说到退敌和领兵打仗的将军,又哪里会是那么的容易呢?
话说大家已经许久没有大的外战了。纵然有些战争,也只是小打小闹,亦或是内部平乱。对那样的战斗,只需要大兵压境,敌即会闻风丧胆,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
可这一次,面对的是屡胜于己的瓦剌精锐骑兵,两次几十万的兵力投进去都是大败的结果,更是导致了兵源不足的形势出现,如此,如何御敌呢?
更不要说,推荐人选为官和为将完全是两回事。
推荐官员,即便是对方不合格,回头随便的找一个理由,以并不十分了解为由也可脱了干系。最多上下打点一下,使些银子,事情也就大事化小的过去了。可是推荐武将,还是对战强悍的瓦剌大军,弄一个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更甚者,推荐人也会获得同罪。那如此的推荐谁会轻易去做?
不想惹麻烦是一方面,更重要还是众人心中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在他们看来,连英宗亲征都战之不胜的瓦剌大军,已经是不可打败之师,无人可敌之师了。
群臣都做了哑巴,都是莫不作声,这可是急坏了皇上,气坏了朱祁钰。“怎么?你们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吗?平日时自称为国之栋梁,按你们所说,天下之事尽掌尔手,尽乎于无所不能了,可现在推荐一个领军带兵之人就是如此之难吗?啊!如此的话,你们平时的表现莫非是在欺骗朕?”
一怒之下,朱祁钰这是要给众大臣们扣一个欺君的帽子了。如此一来,便是以此为由杀几名大臣其它人也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感受到了皇帝的怒火,众大臣们心中惊慌的同时也在互相打量着,然后快速的在脑海中过渡着可以领军的人选。只是怎么想都难有合适之人。
“怎么?”眼见大臣们还是一言不发,恼怒下朱祁钰决定要杀几个人来祭祭旗了,有些人就是这般,不把他们逼到份上,怕是远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就在朱祁镇目光扫视,在想着拿谁开刀杀鸡给猴看的时候,群臣中有人突然开口道:“皇上,臣有人选可以推荐。”
“哦?何人?推荐的是谁,走上前来。”正欲发火的朱祁钰突然看到了希望,自然是高兴不已,目光搜索间,声音也变得十分的急切。
“遵旨。”得到了皇令的太常寺新任少卿徐有贞一脸自信的大步上前。
众臣们也好奇是谁在这个时候出的头,只是当看到是主管着祭祀的徐有贞时,一个个露出不了解的神情。
此人以前是一位御史,虽然也曾弹劾过一些人,略有青名,但终是不入流官吏,难入众人的法眼。若非是这一次双帝同治,也不可能由一名六品官直升到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的位置。
昨天此人就曾出过一次风头了,当时曾让同僚们刮目相看。不曾想今天又要进言,难道他心中还真有合适的带兵人选不成?难道他当真是胸有韬略之人?
众臣的注视之下,皇上殷切的目光之中,手持笏板的徐有贞一脸自信的大步上前,跪地言道:“臣举荐一人,他曾与瓦剌骑兵交过手,且并无败绩,全身而退。有他在,所谓的小小异族自不在话下,当可如房中蛛网一般,倾刻可扫。”
徐有贞一番的吹捧,更是令朝中大臣们惊讶万分。
什么人曾与瓦剌大军交手而未败呢?便是封了提督和武清伯的石亨也是退败而回的,难道说真有比此人还要厉害的将军不成?
如果是真的话,为何大家没有听说过呢?
众臣不解,皇上朱祁钰却未曾多想,现在他急于找到解决事情的方法,只要能退敌就是,至于出身何处,现任何职都不在他的计较之内。“好,好,我大明果然是人才济济,但就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现于哪里?何等官职呢?”
朱祁钰问的急切,徐有贞答之淡然,“回皇上,此人现就在京师之中,正是忠胆侯杨晨东。”
“徐少卿慎言。”臣子之中,很快就有人做出了一幅指责之态,此人正是朝中重臣,礼部尚书胡濙。
杨晨东娶了自己的孙女,两家就有了极为亲近的关系,现在有人推荐自己的孙女婿带兵打仗,他当然会不悦了。那可是打仗,是会出人命的,而非是做生意,大不了就陪钱了事而已。
“不错,徐少卿遇事莫太急切了,这可是领兵大战,乃国之大事,可非是解决个人恩怨之所。”胡长宁也站在朝班之中。这一次朝会为了解决危机,朱祁钰特令在京以上的五品官员尽皆来朝,做为锦衣卫镇抚使自然是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已经是杨晨东的老丈人,女婿有事他自然不能不管了。一言之下直指徐有贞的动机有问题。
事实上,朝堂中人大多都记得徐有贞还是一名御史的时候就曾弹劾过杨晨东去花街的事情。事后虽然杨晨东无碍,但他却得以晋升了一级。
有此前车之鉴在,也怪不得胡长宁会有着这般的想法,甚至还敢当堂指出。
被胡濙和胡长宁父子同时指责的徐有贞,脸上未见丝毫的慌乱,相反还保持着微笑说道:“是,本官在任御史的时候的确弹劾过忠胆侯,但那不过是职责所在,并没有丝毫的个人恩怨在其中。现今,本官举荐忠胆侯,同时是职责所在,也是为了报皇上知遇之恩。且本官也可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倘若是忠胆侯不能挡敌于京师之外的话,臣愿负全部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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