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保护大乾子民?”
在场许多人都已经反应过来,薛平西却还是后知后觉地答道,“老头子他就是喜欢打仗而已,我看多半是没把百姓放在心上。”
“你这般在背后说他坏话,就不怕薛老将军家法伺候么?”那个年轻的声音嘿嘿笑道。
“反正就算不被皇帝做掉,也要变成个傀儡。”薛平西大声嚷嚷着,“我还怕他个锤……”
话到中途,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古怪,忍不住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亲切的笑脸,和一袭熟悉的粗布白衫。
“钟老弟!”
看清说话之人的容貌,薛平西脸上顿时容光焕发,原本阴郁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喜悦。
“许久不见,薛老哥过得可好?”钟文笑嘻嘻地说道,“可讨着媳妇了?”
“甭提了!”薛平西被他这么一问,登时面色一苦,忍不住挠了挠头,颇为郁闷地答道,“我哪有你这般艳福?”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目光扫过站在钟文身后的江语诗和沈小婉,见二女一个高冷艳丽,一个清秀可爱,虽气质迥异,却皆是美丽动人,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只觉人与人的差距,真是何其大哉!
江语诗见了薛平西眼神,如何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看似淡定如常,白皙的脸颊上,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爷爷!”沈小婉却是懵懵懂懂,毫无所觉,还在一个劲地对着沈大锤挥舞小手。
“丫头,你怎么来了?”沈大锤前一刻还怒火三丈,此时见了日思夜想的孙女,一张皱巴巴的老脸顿时笑开了花,哪还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大堂之中,分明有李九夜和酒尊者两位灵尊大佬,一男二女却这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若非钟文主动开口说话,怕是无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薛老哥,你这话就狭隘了,自古男婚女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势均力敌。”钟文一脸认真道,“你实力不如小弟,又没有我这样的盛世美颜,挑媳妇的时候自然要降低标准,切不可好高骛远,总想着老婆得如何漂亮、如何优秀,不然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耗费了青春。”
薛平西:“.…..”
听钟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再也不想搭理对方。
钟文见他哑口无言,只道是被自己的理论折服,得意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十三娘和李忆如这两个大美人身上,不停地挥手致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十三娘眸中波光潋滟,回以浅浅一笑,那妩媚动人的成熟风韵,直教他心神荡漾,口干舌燥,腰间热流涌动。
看见钟文的那一刻,李忆如不觉松了口气,知道上官明月的危机已经解除,随即又开始担心起李九夜的安危,一时间心情复杂,纠结万分。
“公主妹妹似乎不怎么开心啊。”钟文仿佛毫无所觉,依旧笑嘻嘻地打招呼道,“难道我竟这般讨人厌么?”
“没、没有……”李忆如俏脸一红,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钟文微微一笑,不再言语,眼神一转,看向跪倒在大堂中央的大小姐上官明月:“上官小姐怎的这般狼狈?是谁欺负你了么?”
“钟…钟文?”上官明月的眼神渐渐清明,似乎直至此刻,才意识到钟文的存在,“真的是你么?”
“除了我,世间哪里还有这般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完美男人?”钟文嘿嘿笑道。
若是平常听他这般自吹自擂,上官明月定要狠狠嘲讽,无情吐槽,然而此时的傲娇大小姐却一言不发,只是愣愣地凝视着白衣少年熟悉的身影,本该流干了的眼泪,不知从哪里又涌了出来,一个劲地在眼眶之中打转。
她天生丽质,容颜几乎不输林芝韵,如今又流露出这般脆弱的表情,愈发显得娇柔可怜,楚楚动人,为本就绝美的脸蛋更添一分难以描述的风韵。
原本李荣想要纳上官明月为妃,虽有贪图美色的缘故,更多地却是考虑到“盛宇商行”大小姐的利用价值,然而此刻瞥见她那梨花带雨般的绝世姿容,他的心脏却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我的!
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他忽然生出一股莫名冲动,想要在不借助“血灵种神散”的情况下,依靠自己的魅力征服眼前这个绝色尤物。
望着上官明月美丽而憔悴的脸蛋,钟文心中忽然莫名一痛。
认识这么久,他深知这位商界奇才生性要强,从来不愿在他人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如今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流露出这般神情,究竟受到了何等程度的伤害,自然可想而知。
他脚下微微一动,以肉眼不可见地速度,瞬间出现在这位大小姐跟前,伸出右手,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花:“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一点都不像你。”
温柔的话语,就如同压垮上官明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扑到在钟文怀中,娇躯不停颤抖着,如同无助的婴儿一般嚎啕大哭,声泪俱下。
钟文静静地蹲坐在地,任由上官明月的眼泪打湿衣襟,右手轻柔地拍打着她的玉背,目光之中充满了关怀和怜惜。
这个花心小贼,对所有女子都这般温柔,当真可恶!
江语诗轻咬嘴唇,紧紧凝视着扑在钟文怀中的美艳女子,白玉般的食指不停拨弄着脸颊旁的秀发,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许是平日里的倔强,令上官明月积攒了太多的压力和委屈,如今宣泄出来,竟是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仿佛没有止尽一般,而钟文却始终安安静静地扮演者“架子”的角色,脸上未曾流露出丝毫不耐。
打从出现的那一刻起,他时而闲扯,时而调笑,我行我素,自在洒脱,却始终未曾看过李九夜父子一眼。
然而,他越是这般平静,大乾皇帝的内心就越发焦躁郁闷,仿佛胸口压了块巨石一般,几乎透不过气来。
酒尊者的面色更为凝重,脑筋飞速转动着,试图找到足以平息钟文怒气的方法,一番搜肠刮肚之下,却是毫无所获。
反倒是李荣对钟文的印象十分模糊,此时见他将自己内定的“王妃”搂在怀中,登时火冒三丈,又瞥见远处的江语诗,新仇旧恨攒在一处,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阁下何人?”他伸手一指江语诗,大声说道,“为何会与伏龙帝国的奸细结伴同行?莫非是要背叛大乾,里通外敌么?”
李荣一口点穿了江语诗的身份,自以为十分高明,随即目光灼灼地望着李九夜,似乎在等待着皇帝作出表态。
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的他却忘了李九夜本人也曾与江语诗秘密会面,而自己为何会认得这位江家大小姐,反而是件值得琢磨的事情。
出乎李荣意料的是,李九夜只是阴沉着脸,并未作出丝毫反应,而钟文对他的指责更是不理不睬,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父皇,与此人同行的女子,乃是伏龙帝国第一世家的小姐。”李荣以为皇帝没听明白,忍不住解释道,“她秘密潜入大乾,必定有所图谋,此人多半也脱不了干系啊!”
“住口!”李九夜双眉紧锁,满头黑线,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大声喝道。
李荣瞪着一双小眼睛,嘴巴长得老大,完全无法理解皇帝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钟文,先前荣儿和‘盛宇商行’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李九夜再也不理睬他,而是低声下气地对着钟文说道,“如今朕已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定要重重责罚这个孽子,上官家受到的损失,朕也会尽力补偿,你看如何?”
什么情况?
耳听李九夜前后判若两人的言辞,李荣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白衣少年绝不简单。
对于皇帝的话语,钟文却是恍若未闻,依旧静静地陪伴在上官明月身旁,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明月的哭声渐渐微弱下来,她仰头看向钟文,眼眶红红的,娇嫩的脸蛋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声音已然平静了不少:“钟文,爹爹和风老都被李荣用一种名为‘血灵种神散’的药物操控了神智,你可有办法解毒?”
钟文……钟文……
飘花宫的钟文!
李荣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过得片刻,眼中忽然露出震惊之色,终于想起了曾在“大乾英杰榜”中读到过的信息。
即便不清楚钟文本身实力如何,但仅凭“飘花宫”这三个字,他就知道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
须知如今的飘花宫名震大乾,在修炼界早已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即便帝国皇室,也不敢轻易得罪。
“据说‘血灵种神散’传承自上古邪派‘炼神宗’,以‘种神草’为主药,再辅以人类精血。”钟文一边回忆着药王谷典籍中的描述,一边徐徐道来,“谁若是服下此药,虽然神智不失,思维方式却会悄然发生改变,从此对精血主人唯命是从,根本无法反抗。”
“不错!”上官明月眼睛一亮,满含期冀地说道,“你既知道药理,定然能够配出解药。”
“不然,‘血灵种神散’一旦服下,便无药可解。”钟文摇了摇头道,“传闻‘炼神宗’凭借此药在上古修炼界掀起腥风血雨,甚至还操控了不少七大门派中人,最后还是五大元圣之一的‘百灵宫主’林星月亲自出手,才将这邪教连根拔起,消灭殆尽,足见此毒之厉害。”
“怎、怎么会这样!”上官明月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莫非爹爹他们便再也无法恢复自由了么?”
“话还未说完,你急个什么劲?”钟文忽然咧嘴一笑道,“无药可解,并不意味着无法破除。”
“你……你真是……”上官明月的情绪在一日之间无数次跌宕起伏,早已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如今被钟文吊了个胃口,眼眶再次泛红,险些又要崩溃,“话能不能一口气讲完!”
“中了‘血灵种神散’之人心智不失,只会对精血主人言听计从。”钟文眼瞅着她又要哭泣,终于面色一正,认真说道,“若是精血主人不在了,这药物岂非不攻自破,又何需解毒?”
“你、你的意思是说……”上官明月也是伶俐之人,瞬间明白了钟文所指,她猛地跳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李荣道,“只要他一死,这毒便算是解了?”
李荣心头一颤,面色剧变,在她凌厉的眼神注视下,不自觉地向后退出两步。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李九夜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意识到儿子处境不妙,他焦急地说道,“朕可以将这孽子关押起来,让他再也无法见到上官家主,如此一来,岂非与解毒无异?”
而酒尊者则微微一晃,瞬间出现在李荣身前,拔出腰间锈铁剑,将二皇子牢牢护在身后。
“破解药物的方法,便是如此了。”钟文依旧不理睬皇帝,而是对着上官明月笑眯眯地说道,“要不要杀他,由你来决定。”
“虽然有些对不起忆如。”上官明月语气无比冰冷,望向李荣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可他若不死,我心难安!”
“好。”钟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脚下忽然龙影盘旋。
“钟文,‘怡亲王’乃是大乾皇室。”酒尊者浑身寒毛倒竖,注意力在这一瞬间集中到了顶点,口中大声劝阻道,“不要乱来!”
下一刻,他却惊愕地发现,面前“钟文”的身躯渐渐淡去,最终消散无影,简直如同幻觉一般。
不好!
酒尊者心中一凛,慌忙转过头去,却看见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钟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荣面前,右手如同电钻一般,从怡亲王的前胸而入,后背而出,将他捅了个对穿。
这位大乾二皇子目光呆滞,嘴角挂着一丝鲜血,身躯缓缓向后倒了下去,露出了贯穿胸口的大洞,以及钟文那沾满了鲜血的右手。
伴随着“砰”的撞击声,李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一丝呼吸。
“荣儿!!!”
“盛宇商行”总部的大堂之中,响起了皇帝李九夜撕心裂肺的哀痛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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