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自李治入主东宫之后,这个朝廷里的小朝廷已经飞速运转。
李世民为了培养自己这个儿子,也为了弥补失去的十年,给了他极大的权力。
太子令现如今几乎等于皇帝敕令,需要走三省宰相流程方能发布。
对于裴律师这地方刺史三品大员的罢免,任命都交给了李治,由他全权处理。
庙堂上对于李治直接罢免裴律师起了不小的争议。
裴律师好歹是一州刺史,而且并未犯下致命大过,直接去官,过于严苛,有不少为之求情的。
毕竟裴律师的父亲裴寂位居三公,当初是李渊最信任的兄弟。在庙堂上地位崇高,即便去世多年,依旧有着一定的人脉影响力。
李治却丝毫不理会那些求情者,对于那些反驳之音,表面上不予理会,心底却将他们记上了小本本。
李治面厚心黑,做事从不留余地。
裴律师颇有干略,功利心又是极重,更兼庙堂之上有着一定的人脉底蕴,很容易就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治、李世民终究是两个人。
不同的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所得到的结果自然有很大的不同。
李世民觉得好的,李治未必,李世民觉得很安全,李治亦是如此。
李治并没有见过裴律师,但从他的为官履历上即看出了端倪。
裴律师这类功利心奇重的人,一但有机会必然会对得罪过他的人报复。与其让贼惦记着,不如一下子将贼按死。
李治心黑,可对于自己人,却又极其温柔包容。
若大的唐王朝,不缺这一个人。
“太子,下官整理了吏部送来的名单,从中挑选了几位合适的人选,请太子定夺。”
在堂下开口说话的叫高季辅,渤海蓚县人,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才。
年轻的时候,纠集数千兵士,参与农民起义,跟着李密打天下,武艺高强,降唐之后,转为文职,表现也极其出色,深得李世民赞赏。
李治继任皇太子,因一直未能培养自己的亲信,李世民将自己着重栽培的于志宁、马周、张行成、苏勖、高季辅、褚遂良几人调入东宫任职。
李治每日皆与这些人一并处理唐王朝的国政,为未来接手大唐江山做准备。
汴州是漕运要地,州府刺史给罢免了,自然需要有人接手。
朝廷即将引洛水入汴,汴州漕运地位将进一步提升。
只要不是胡作非为的蠢蛋,即便在汴州尸位素餐,亦能获得极好的政绩。
面对这一肥差,庙堂上不少人为之心动,左右奔走。
依照规矩,皇太子无权私自任命三品以上的官员,但这一次李世民却将任免权力给李治了。
李治从高季辅手上接过名单,翻开细查,第一页就是魏征的儿子魏叔瑜……
这名单上除了有名字,还有他为官的功绩,官声以及一些事迹评价。
李治只是瞄了一眼名字,事迹什么都没看,直接翻页过去。
这魏征都要死了,再任命他的儿子有什么用?
就在十天前,李世民还带着他亲自去魏征的府邸上探望这位未唐王朝立下赫赫功绩,给他称之为明镜的重臣。
魏征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李世民看着自己背地里骂了一辈子的肱骨大臣,在病榻前将长孙皇后最小的女儿衡山公主许给魏征的长子魏叔玉。
故而李治心底清楚,魏征病入膏肓,没有任何奇迹。
第二页是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
同样的,李治只是看了一个名字,然后就翻过去了。
第三页是来济,是隋朝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之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显耀的身份。
李治兴致勃勃的往下看着,来济:大业十四年,右屯卫大将军宇文化及发动政变,弑杀隋炀帝。来护儿不屈于叛军,被宇文化及杀害。其大哥来楷,五哥来弘,六哥来整皆受其害。唯有有来济和哥哥来恒因为太小躲过一劫。
至家族遭难,来济流离艰险,而笃志好学,有文词,善谈论,尤晓时务。唐高祖时,举进士。
贞观八年,擢为监察御史。弹劾大臣,不畏权贵,迁万年县县令,执法方正,深得地方百姓爱戴。
李治看得不住点头,再次往下翻:辛茂将,荆州人氏,为荆襄渔夫,为人至孝重信,名传乡里。荆州都督李元景听其名,招为幕僚,勤而好学,学识一跃千里,时任荆门县尉、荆门长史,荆门县令,任职期间关心民众疾苦,注重农业生产,热心事业。针对抚河正道淤塞,支港横溢,淹没农田的现状,亲自带领百姓疏通河道,解除了水患。
将名单放在案几上,李治道:“就命房遗直为汴州刺史吧,他最合适不过了。另外,这来济、辛茂将皆不错,孤这东宫,还有空缺,将他们调入长安,入东宫任职。”
至看到房遗直的那一瞬间,李治心底已经决定了人选。
房遗直能不能担当大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父亲叫房玄龄。
“太子……”
堂下太子宾客褚遂良突然道:“太子洗马当下犹自空缺,此位尤其重要,长期空缺大为不妥。”
李治沉声道:“那褚先生有何人选?”
褚遂良道:“长孙澹学识广博最为合适。”
李治瞪大了眼睛,问道:“可是舅舅家的六公子?”
褚遂良颔首道:“正是司空家的六郎。”
李治咧嘴笑着道:“这太子洗马负责教孤政事、文理,孤一时犹疑,不知选谁为佳。长孙六哥愿意屈就,那再好不过了,就他了就他了。”他一连说了两遍,高兴的跟孩子一样。
诸事处理完毕,各太子属官分别离去。
大殿之余李治一人。
李治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嘀咕道:“果然笑得跟傻子一样!也就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的他,才能笑的那么自然。不行,不能学他,太愚蠢了……不过效果好像不错,难怪他经常在父皇面前笑得那么欢。”
他嘀咕的说着,小小年纪,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珠子,透着冰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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