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的心里,涌过瞬间的欣喜若狂,但很快又淡了下来。这念头,终究只是念头,不可能真的存在,毕竟大人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眼前的人,是傅家的少夫人,不是大人!这样,挺好!
地牢内,忽然涌出一帮女子,罗捕头领在前面,众女子跟在后面,虽然各个狼狈不堪,衣衫单薄而凌乱,且瞧着甚是虚弱,但眉眼方正,眸中锐气不减。
“是月照她们!”明珠已然按捺不住,纵身跃出,冷剑出鞘,所及之处皆血色殷红。
故人相见,恍如隔世。
未及开口,眼眶通红。
“是我!”明珠掀开面纱,“我是玉和!”
“玉和,你还活着!”
都以为她死了,因为最后陪在靳月身边的人,是她。
大人没了,玉和……也没回来。
明珠快速戴上面纱,“出去再说!”
安康生迎上,“罗捕头,怎么回事?”
“如你所言,这帮龟孙子就认这枚北珠,也不知道那女混蛋从哪儿纠集的一帮笨蛋,认物不认人,还把我奉为上宾,由着我找到了她们!”罗捕头瞧着手中的北珠,“听说太后是因为这个北珠,所以封了……”
安康生接过北珠,“别说了,爱走不走!”
罗捕头手上一空,无奈的干笑两声,“你这跟卸磨杀驴没区别!”
“靳月,给!”安康生递了北珠,靳月随手便挂回了腰间。
这东西可不能弄丢了,回头太后知道,定是要着急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是傅九卿给的,相公给的贵重之物,她自然得珍而重之。
“大人?”忽然间,扑通扑通的跪地声,敲得人耳膜疼。
靳月一愣,转头便冲着明珠使了个眼色。
“诸位姐姐,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快点起来,咱们先出去再说!”明珠慌忙搀起为首的月照,“诸位姐妹身上都有伤,理该尽快离开此处!”
安康生亦补充道,“叙旧之事,来日方长!”
“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得处理干净!”月照咬着牙,原本清秀的女子,此刻只剩下血迹斑驳,蓬头垢面之态,哪里还能看得出,曾经的意气风发?
“何事?”明珠急了,“有什么事比出去还重要?”
靳月扫一眼众人,“你们都起来,我不是你们的大人,但与你们的大人颇有渊源!快走吧,换班的人很快就来了,若是被发现,大家都走不了!”
“你们都走!”月照目光狠戾,“有个人,必须死!”
靳月皱眉,“孤雁已经被抓住了,她死期将至,无需你再动手。”
“不,大人,还有……”月照虚弱的喘着气,“众姐妹,护送大人出去,马上!”
明珠急了,“月照姐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比性命更重要,被困在此处这两年,难道还不明白自由的可贵?除非……除非遮得是遇见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事。
“若不铲除,只怕以后还是不得安宁!”月照捡起地上的剑,“在这个魔窟里,还有一个老东西,一直藏在孤雁身后,这人操纵着离魂阁的大部分死士,杀了她才能永绝后患。”
“月照姐姐,我们跟你去!”这里的人,都是死过好多次的,早就不在乎这条命了,女子军多数是不怕死的,个别除外!
靳月冷着脸,“出去!”
“大、大人?”月照躬身,极尽恭敬。
靳月面不改色,“最后一遍,出去!”
月照张了张嘴,转头看了明珠一眼,终是垂下眼帘,不敢吱声。
“还冷着干什么?”罗捕头从不远处跑回来,“他娘的,大批的杀手涌过来了,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闲聊,待杀将出去,我请你们喝酒都成!”
“走!”靳月转身。
明珠率先跟上。
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冲出去再说。
不得不说,偌大的地下城里,蓄积着不少人,靳月被众人包围其中,周围满是刀剑碰撞的厮杀声。她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瞧着不远处的微光闪烁,那道光很奇怪,不是火光,倒像是夜明珠之类的光亮,泛着些许青蓝色,在这样混乱而昏暗的世界里,显得格外诡异。
“那是,什么?”靳月狠狠皱眉。
忽明忽暗,但又光亮不熄。
“是那个毒妇!”月照咬着牙,“那个死老太婆,玉和,护送大人走,快!”
“月照姐姐?”明珠一脚踹飞围拢上来的杀手。
月照提着剑,“待我去杀了那个毒妇,祭奠死在这鬼城里的姐妹们!”
场面变得愈发混乱,罗捕头快速将安康生退到一旁,“明珠,护着师爷和靳月,快走!”
明珠银牙一咬,纵身杀出一条血路,“少夫人,师爷,快!”
远远的,有白发苍苍的妇人,佝偻着腰拄着杖,那忽明忽暗的光亮正是她拄杖顶端,嵌着的夜明珠,满脸的皱纹都堆砌到了眼角,她眯着眼睛,指着前方,“抓住那个女人!要活的!”
很显然,她瞧出来了。
靳月的身份不同,很多人都在护着她,为她去拼杀血路。
靳月为包围,拔剑的那一瞬,她好似忽然换了个人,尤其是反手一刀,割开了对方的脖颈,鲜血喷溅,丝毫未能沾身。速度很快,下手够狠,即便没有内力,却一点都不妨碍她的干净利落!
“少夫人?”明珠有片刻的晃神。
“不要分心!”靳月面色凝重,“冲出去!”
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带着所有人,冲出去。“是!”明珠横在身前,一剑贯穿对手的咽喉,抬脚便将人踹飞出去。
场面一度乱成一锅粥,靳月咬牙,“明珠,擒贼先擒王!”
顺着靳月的视线望去,明珠恍然大悟,“明白!”
“保护老夫人!”
“保护老夫人!”
为时已晚,老妇人年纪大了,饶是以前身经百战,如今都是风烛残年之人,瞧着明珠纵身腾跃,越过人群,冷剑直逼她跟前。
身边的死士悉数扑上去,依旧……于事无补!
“都给我住手!”明珠染血的剑,横亘在老妇人的脖颈上,“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四下瞬时安静下来,月照握剑的手止不住发颤。
“就算杀了我,你们也跑不出去!看看她们吧!”老夫人伸出满是褶子的手指,硕大的祖母绿镶嵌戒指,在光影的晃动下,有些刺眼。
明珠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但她很快就定了神,愈发握紧手中剑。
“她们在地牢里待了太久,吃的饭食和水里,都掺合着软筋散,就算现在能硬撑着一时,也不可能撑到出去,她们……快不行了!”老妇人声音尖锐,毫不畏惧。
的确,明珠早就发现了。
月照和诸位姐妹虽然从地牢里出来,瞧着完好无损,实则气息不匀,内息混乱,连提剑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习武之人一看便知晓,内中缘故。
只是明珠不说,想着无论如何,先出去再说。
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困难!
“是吗?”靳月不紧不慢的上前。
因着老妇人被明珠擒住,众人不敢动靳月分毫,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眼见着靳月站在了老妇人跟前,云淡风轻的勾唇邪笑,“不就是软筋散嘛?我若是有解药,你又当如何?有些事别想得那么绝对,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是何人?”妇人冷问。
靳月双手环胸,面不改色的瞧她,“离魂阁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哦对了,你们不是当初的离魂阁,当然认不得我,否则怕是要吃了我。你们只是借着旧阁主的名义,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做见不得人的鼹鼠。”
妇人忽然掩唇咳嗽着,身子止不住轻颤,她佝偻着腰,愈发握紧手中的拄杖。
然则下一刻,靳月忽然抽出袖中的帕子,快速掩住了她的手,竟生生将她指尖的戒指扒了下来,“一次是瞎,再来一次……那是蠢!”
妇人骇然,“你……”
靳月把玩着手中的祖母绿戒指,“你方才用这个晃明珠的眼,我既瞧见了,自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这是个好东西,价值连城。”
“把东西还给我!”妇人气急败坏,愈发咳得厉害,目光凶狠的瞪着靳月,“给我!给……”
“喂?”
“老夫人?”
妇人忽然倒下,靳月下意识的伸手去扶,明珠站在一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飒冷的扫过快速围拢上来的众人。
“退下!都退下!”明珠剑尖直指。
老妇人倒伏在地,捂着心口大喘气,一张脸愈发的灰败。
“别装死,快起来!”明珠有些着急。
靳月抬手,示意她莫要出声,指尖搭上老妇人的腕脉,“她不是装的,是真的大限将至!年纪大了,气血郁结于心,委实……”
回天乏术。
“你们是如何进入地牢的?”老妇人气息奄奄,不甘心的望着靳月。
靳月瞧着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靠拢上来的死士,提起腰间的北珠,“我有这个,他们自己让路,让我的进了地牢,婆婆,我跟离魂阁没什么恩怨,求您高抬贵手,放过这些无辜的女子。”
“拿、拿过来!”老妇人忽然眼睛发亮,挣扎着坐起身,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看一看北珠。
靳月皱眉,不给!
“只要让我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我一定放你们走!”老妇人红着眼眶,“快给我!”
“先放人!”靳月握紧掌心里的北珠。
“好,放!我放!”老妇人咬着牙,“放他们走!快!”
靳月眸色微沉,“明珠……”
“少夫人不必劝奴婢,奴婢是不会走的!”明珠握紧手中剑,“月照姐姐,罗捕头,你们都走吧!”
如妇人所言,再僵持下去,谁都别想跑。
月照浑身是汗,“我、我誓与大人共存亡!”
“罗捕头!”安康生咬着牙,“把她扛走!”
罗捕头愣了愣,“真不管靳月了?”
“那老婆子对北珠很感兴趣,应该不会伤她,相反的……我们会变成靳月的软肋,只有我们安全了,才能反向威胁,他们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伤害她!”安康生咬着牙。
互为软肋,就必须有一方占据优势,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成,听你的!”罗捕头蹭蹭蹭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扛起了月照,“都跟我走!”
月照自是不肯,可罗捕头是谁,任你挣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还因着小跑而颠了她两下,月照原就身子虚弱,被他这么一颠,渐渐晕了过去。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靳月推算众人应该都出去了,这才慢吞吞的将北珠递到妇人手里。
“是它!是它!是它!”
妇人连喊三声,把靳月和明珠喊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靳月诧异的瞧着老妇人用太后的法子,照出了北珠里的刻字,心中委实存了疑惑,莫非她与太后是故人?这北珠的秘密,她也是从太后那里得知,寻常人不可能该知道。
再者……
此前孤雁派人来偷北珠,是否与这老妇人有关?
腕上颓然一紧,老妇人枯瘦的手,紧握着靳月的皓腕,颤着声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靳月能听出她嗓音里的激动,但……
“放手!”明珠急了。
靳月皱眉,示意她不要紧张。
“婆婆,我叫靳月,不过我不是燕王府的靳月,我是傅家的儿媳妇,同名同姓而已!”靳月温声解释,“婆婆,您是不是知道这北珠的秘密?”
老妇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靳月,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你……你不叫靳月,你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珠谨慎的环顾四周。
所有的人都围拢上来,明珠自知,已经无法再带着靳月突围,但……就算是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她亦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我是靳月!不过,不是燕王府的靳……”
还不待靳月说完,妇人却眦目欲裂,“你跟燕王府,有不共戴天之仇,你……”
下一刻,她忽然扯开了靳月的衣襟。
“你干什么?”靳月慌忙推开她,快速拢起衣襟,这么多人瞧着,她岂能……
妇人忽然笑了,“是你!是你!你脖子上的,是狼牙!”
靳月冷着脸,快速拢回衣襟,整理衣衫。
“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妇人忽然喘不上气来,死士顿时一拥而上,冷剑直逼靳月和明珠而去。
“老夫人?”有人上前,将妇人抬到了一旁,“老夫人?”
“都、都住手,是小姐!她是小姐……”老妇人气息奄奄,“我等到了,我终是等到了,快住手,她是小姐!莫要、莫要伤了她!”
别说是众人惊诧,连靳月都瞪大眼睛。
明珠咬牙切齿,“你们又想玩什么花样?”
“小姐?”
老妇人咬着牙,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站起,俄而扑通跪在地上,“小姐……”
靳月面色瞬白,然则下一刻,老妇人怦然倒地。
“婆婆?”
“老夫人!”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靳月脑子发蒙,之前的离魂阁覆在曾经的靳月手里,但是现在的……靳月这厢还没重组女子军,还没对离魂阁发动袭击,怎么就成了所谓的小姐?
当然,更让人不解的是,小姐是什么玩意?
“少夫人,这会不会又是……靳大夫惹下的债?”明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靳丰年那个看似靠谱,实则极不靠谱的蹩脚大夫!
靳月想了想,“有可能,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大概、也许、可能是吧!”
二人被关在一间黑屋里,老妇人昏死过去,底下人暂时不敢处置,毕竟老妇人这一跪,委实分量不轻。谁都知道,老妇人一直念叨的就是:少主和小姐。
隔了好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外头的人冲二人喊道,“出来,老夫人要见你们!”
靳月率先出去,这黑漆漆的屋子,待着都觉得瘆得慌。
风烛残年的老妇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床头凳上摆着空碗,靳月靠近便嗅出了人参的气息,难怪老太太脉象虚弱,却有一息流转,原是靠着千年老参吊着一口气呢!
“小姐……”老妇人开口。
靳月上前,明珠跟在其后,外头都是守卫,她们根本出不去……
床边齐刷刷的站着几名男子,一个个面色沉冷,大概对老妇人的情况早已心知,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反而是一种释然。
“小姐!”老妇人握住了靳月的手。
靳月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离开大周吧!”老妇人气息孱弱,“回南玥去!”
靳月瞪大眼睛,“什么?”
让她背叛大周?开什么玩笑!
“大周的皇帝,有眼无珠,你应该回到南玥去……”老妇人呼吸急促,却还是死死握住她的手,“我、我一直在找你,你今年应该也、也十九了吧?”
靳月点头,“你想说什么?”
“十九年前,边关动乱,大周皇帝、皇帝有眼无珠,信佞臣,诛忠臣……”老妇人瞳仁涣散,可见这老参汤,也护不住她这条命了,“阿鸾、阿鸾怀着你,上、上战场,谁、谁知道……”
靳月骇然,快速反握住老妇人的手,“你说,阿鸾?怀着我?”
那么,阿鸾是她的母亲?
“是我娘吗?”靳月的心里,对母亲完全没有概念,可太后疼她宠她,唤醒了她对母亲的渴望,她想知道自己是谁,想知道素未谋面的母亲是什么样子,更想知道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温柔?贤淑?善良?
会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笑她吃饭的时候将米粒沾在唇角?又或者会在天黑之后,哄着她安睡,给她唱安睡的小调?做好了小衣裳,明明满心欢喜,嘴上却笑骂她长得太快……
“她是个了不起的、的女子,虽然是妾,可她、她跟将……军是真心、真心相爱的,如果不是、不是……”妇人有些喘不上气来,雪白的发髻凌乱无章,额头上满是汗珠子,可见吃力,“你爹姓慕容,你身上流淌着大周和南玥的血,你、你是……”
“婆婆?婆婆,那你又是谁?”靳月慌忙翻找随身小包,“我的银针呢?我的银针呢?”
老妇人躺在床榻上,眼泪直流,“我是你、你母亲的乳母,我、我终于可以有脸去见阿鸾了……小姐、小姐啊……你若是离开大周,大家都会护着你,若不然,就、就一定要为、为你父母、父母报仇!要报仇啊……他们死、死得冤……”
“婆婆!”靳月的针包还在手上。
老妇人业已撒手人寰,性命这东西,她早就不在意了。兜兜转转,几乎找遍了整个大周,以英州为起点,一个个城池找过去,心力交瘁。
如今,终是释然。
房内众人跪地,毕恭毕敬的磕头,“恭送老夫人!”
他们都知道,老夫人早已油尽灯枯,所以迫切的想找到小姐,一直用老山参吊着命。天从人愿,终于找到了正主,老夫人应是死得瞑目。
“恭迎小姐!”
靳月眼眶微红,面上无悲无喜。
小姐?这一声小姐,不知夹杂了多少爱恨情仇,只要她应下,以后必是负重而行。报仇?该报什么仇?她连自己是谁都还没弄清楚,就让她去报仇,这不现实。
“少夫人?”明珠有些着急,“您没事吧?”
自老妇人死后,靳月就像是神游一样,整个都精神恍惚,明珠瞧着都害怕。更让明珠没想到的是,老妇人尸身未寒,靳月已经被推进了正堂内。
待靳月回过神来,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当然,君山领着一众暗影冲进来的时候,皆是目瞪口呆。难怪路上没人挡着,难怪一路畅通无阻,难怪、难怪……推开正堂大门,黑压压的一片,都是齐齐整整跪地,冲着靳月行礼的人。
“这不太对!”底下人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和谐的“挟持”事件。
君山抿唇,伸手摸了摸遮脸布,“废话,我有眼睛!”
“那这个,怎么办?”
原以为罗捕头等人撤出去,少夫人也会跟着走,谁知道……君山慌忙领着人闯进离魂阁总坛,竟看到这么诡异的画面。
君山喘口气,嗓音里带了几分无奈,“撤吧!”
不撤还能作甚,跟着众人朝拜?
外头,霜枝哭得花枝乱颤,对着罗捕头和安康生,张嘴就骂,“你们竟然把我家少夫人和明珠丢在里面,你们是不是衙门的人?还要不要为民做主?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么贪生怕死,叫什么捕头,不如叫缩头!我家少夫人待你们不薄,你们狼心狗肺,你们猪狗不如……呜呜呜……少夫人……”
罗捕头脸上臊得慌,瞧着悉数瘫软在黑暗中的女子军众人,轻轻拍着安康生的肩膀,“我去救人!”
“傅家的人已经进去了。”安康生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入口,既然北珠对地牢的守卫有用,那么……
应该会没事!
“要是我家少夫人有什么闪失……呸呸呸,少夫人大吉大利,不会有事的,但我相信,你们会有事,会有大事!少夫人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元禾公主,你们就等着被太后扒皮抽筋,诛九族吧!”霜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然,若不是这帮混账东西把她绑在了树上,她说什么都得进去,就算救不了少夫人,至少也能同生共死,她霜枝绝不是白眼狼,得对得起少夫人的情义!
罗捕头叹口气,拍着安康生的肩膀,“看好这些女人,在这里等着!”
“小心!”安康生眉心微皱。
然则,罗捕头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一行黑衣人从密道里涌出来,快速朝着这边过来。
君山扯了面巾,“少夫人没事,我们先回去了!”
“没事?”霜枝惊呼,“少夫人呢?人呢?”
既然说没事,那总该出来吧?人在何处?没瞧见出来,怎么能算是没事?
“一会就出来,里面有点事儿耽搁了!少夫人救了那个妇人,妇人挺感激她的,所以……”君山说得隐晦,毕竟罗捕头和安康生是府衙的人,有些话不能说。
语罢,君山躬身,领着人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咱们真的走啊?”底下人问。
君山轻嗤,“现在回去,该怎么跟公子交代?”
得远远的,确保少夫人回到傅家,如此才算完成任务!
隔了一盏茶的时间,靳月慢慢悠悠的走出密道,身后跟着一帮人。
“少夫人!”霜枝挣扎着,“你们快放开我,少夫人回来了,我不找你们的麻烦就是,快点松开我!”
罗捕头赶紧解开绳子,小丫头片子太凶狠,回头真的勒伤,又该找他们麻烦了!
离魂阁的人,快速走向女子军,一人一枚解药,算是解了她们身上的软筋散之毒。
“小姐,咱们就在这里等着您的消息!”为首那人躬身,“您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派人来信!”
靳月应了声,“都回去吧!”
“是!”
罗捕头目瞪口呆,“师爷,你要不要支个算命摊?我觉得这钱赚得,肯定比你当师爷更多!你怎么什么都算着了?这功夫,师承何人?”
安康生没说话,眉眼微垂,眸色幽深。
靳月摸着指尖的祖母绿,“安师爷,我有话……借一步说话!”“好!”安康生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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