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傅九卿就走了,靳月则是被惊醒的。
一场噩梦,冷汗涔涔。
“少夫人?”霜枝焦灼的冲进来,委实吓坏了,巴巴的伏在床边,“少夫人,做噩梦了?”
“没事!”靳月压了压眉心,回回都是一样的梦,早就习惯了,悬崖边上,一跃而下,风声呼啸,哭声凄厉,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那样的真实可怕。
霜枝去打水,明珠去备早饭。
不过是噩梦罢了,靳月没往心里去,若是时时刻刻都惦念着那些惊恐的东西,怕是要折寿的。
待吃过早饭,靳月便去了衙门。
谁知刚进门,就险些和罗捕头撞个满怀。
“你这火急火燎的作甚?”霜枝吓了一跳,差点撞着她家少夫人。
“城外出事了!”罗捕头轻叹。
安康生皱了皱眉,“边走边说,别耽误时间了!”
“好!”靳月点头。
出城便出城,只是……靳月隐隐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
车内,安康生解释道,“之前查白雄留下的锦囊,查到了城北的林氏绣庄,跟一个小绣娘有关,但是这绣娘出了城,说是家中有事。我因着担心她会出事,昨儿就派人去找了,家是找着了,人没找着,说是帮着老母亲上山采药去了,但是一夜没回来。”
靳月眉心微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派去的弟兄们在山脚下等了很久,因着不熟悉山路,夜里不敢上山。天一亮,就满山的找人,但一直没找到,我们现在去了解一下情况。”说这话的时候,安康生颇为无奈。
谁都知道,这锦囊的线索到了这儿,可能就断了,总有人抢在他们前面,将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如今,只希望这小绣娘命大一些,千万千万不要……
府衙门口。
琥珀瞪大眼睛,“主子,奴婢是不是看花眼了?”
“原来是真的。”顾若离敛眸,“我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进了府衙。”
琥珀满面嘲讽,“也亏得傅家五公子也舍得,让她这般抛头露面,成日跟一帮男人打交道,平素护得紧,原来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谁家丈夫会让妻子,去掺合这些要死要活的勾当?真的要是疼妻子,断然不可能让她去吃这份苦。”
顾若离没吭声,昨夜她听得消息,说是傅家的五少夫人进了府衙当差,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所以今儿她一大早就来了府衙,谁知正好瞧见靳月和府衙的师爷、捕头一道上车,看马车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出城了。
“主子,您说他们这是去干什么呢?”琥珀不解。
顾若离摇摇头,“既然人不在,先回去再说。”
“是!”琥珀颔首,心里却是很明白,靳月入了知府衙门,那就是公门中人,虽然还是傅家的儿媳妇,但其身份委实不同,若是闹起来,免不得会牵扯上整个知府衙门。
那,就不得了!
只是,靳月是如何入了知府衙门的?为何能入官籍?
马车快速出了城,直奔山脚下。
山脚下留了两个衙役,其他人都上山去找了,附近的百姓也跟着帮了忙,满山找人。
里保介绍,这绣娘家里有四口人,名曰阿银。其兄嫂跋扈,把母亲赶到了茅屋里住着,这些年全靠着阿银在绣庄里做点活,养活老母亲。
前几日,阿银的母亲身子不太好,闺女就从城里回来照顾,好在只是寻常风寒。
老百姓嘛,若是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自个上山采药,按着土方子自个治病,谁还花钱去城里请大夫抓药,舍不得。
按理说老母亲就在家里躺着,就算没采到药,也是要回来的,孩子孝顺,不可能丢着生病的母亲不管。可这阿银呢,上了山就没回来。
直到后来,衙门的人来了,阿银的母亲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夜里太黑,大家也不敢摸黑进山,怕万一遇见黑瞎子或者狼什么的。
天一亮,阿银的母亲便托了附近的乡亲们帮忙,一块上山去找。
“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呢!”里保轻叹,“这是个好姑娘,不会犯什么事,你们可千万不要抓她,不然她老娘可就真的要吃苦头了。”
“走吧,帮着一起找,但是不要离太远。”安康生叮嘱。
靳月颔首,跟着大家一起上了山。
安康生让里保跟着靳月,毕竟她们三个是女子,需要有人在旁领路。“这山里,平时就附近百姓进出吗?”靳月问。
里保点头,“对,这一片山林很是茂密,但是挡不住药材好,附近采药的人多,咱们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偶尔会挖点药材,进城换点银子,但挖药材所需费时,若不是专门的,一时半会也不太好找。这一片山头,都是咱们村这块的。翻过前面那座山,是隔壁村的!”
地域划分是必要的,否则你争我夺的,不得打起来?!
“没见着什么陌生人吗?”靳月又问。
里保想了想,“没有,最近没见着生面孔上山。咱们就在山下住着,若是有,我身为里保肯定能看见!何况大家也不许外人上山,否则药都让人采了,咱们吃什么?”
话是有道理的!
“前面是道山沟。”里保解释,“靳捕头,您仔细脚下。”
靳月点头,“这附近一带,可有什么地方能藏人的?”
“没有!”里保很是肯定的摇头,“若是能有藏人的地方,咱不得早就去找了?这一带都是林子,就算有,也就是一些浅浅的山洞,避避雨还成,藏人……林子里的夜里特别冷,还不得冻个半死?阿银是个姑娘家,也不是头一回上山采药,应该知道这些。”
言外之意,怕是凶多吉少了。
靳月没说话,只瞧着附近这一带幽森森的,心里委实有些发怵。年纪轻轻的姑娘,在这深山老林里,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小心!”明珠惊呼。
靳月只觉得身子被快速扑倒,耳畔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紧接着便是“咚咚咚”的三声响,三枚寒光利利的暗镖,扎在正前方的石缝里,连根没入。
可见,力道之狠。
“快躲起来!”靳月第一反应是冲里保和霜枝厉喝。
霜枝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有明珠护着少夫人必定无恙,但若是自己冲出去,只会添乱,当即推着里保躲在了树后,一双眼眸焦灼的环顾四周。
怎么回事?
“走!”明珠挟起靳月,纵身闪到大树后面,脊背上惊出了涔涔冷汗。
差一点,委实差一点。
林子里光线不好,风又大,吹得树梢呼呼作响,所以谁都没意识到周围的危险,也是这暗镖离得近了,明珠才察觉,好在……明珠快了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少夫人,伤着没有?”明珠低声问。
瞧着明珠煞白的脸,靳月轻轻摇头,转而探着头往外瞧。
不知那些暗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因着这边出了动静,不远处的衙役意识到不对,赶紧去找安康生和罗捕头报信。
明珠蹲下来,捡了几枚石头,锐利的眸,快速掠过周遭,却始终没发现任何异常,心里愈发有些慌乱,若是自身受损倒也罢了,可千万不能伤及少夫人。
谁知她一回头,正好瞧见靳月将耳朵贴在树干处,双眸微微眯起。
“少……”
“嘘!”靳月闭着眼,食指搁在唇上,“在你的正前方,往左三寸,树上!”
明珠几乎没有犹豫,石子狠狠打出去。
瞬时一声闷哼,有暗影怦然从树上坠下,落地一个翻滚,冷剑当即出鞘,直扑而来。
“接着!”靳月解下佩剑。
捕头是有佩剑的,不过靳月用不着,只是挂在腰间,当个摆设,眼下正好给明珠用,毕竟赤手空拳对明刀明枪,太过吃亏了。
“是!”明珠拔剑出鞘,飞身迎敌。
剑出鞘的咣当声,让靳月的脑子里有了片刻的空白,她瞧了瞧自己的掌心,好似她也曾这样握过剑,这样拔过剑,持剑迎敌。
“少夫人?”霜枝猫着腰跑过来。
靳月回神,一把拽着霜枝,躲在了树后。
“伤着没有?”霜枝快速检查自家少夫人,好在只是衣服脏了,其他倒也没见损伤,“可把奴婢吓坏了!”
“不止一个!”靳月环顾四周,“霜枝,你看着点周围。”
霜枝点头,“好!”
附耳在地,靳月整个人都趴在了地面上,眉心紧皱,下一刻,赫然睁开眼,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连衣服上的脏秽都来不及掸落,当即冲着明珠大喊,“明珠小心,他们一共是五个人!”
明珠心惊。
背后忽然一凉,寒光掠过的刹那,明珠咬着牙别开头,剑刃擦着她的眉睫划过,差一点就劈开了她的脑袋,所幸少夫人提醒。
心里发寒,明珠纵身一跃,冷剑狠狠刺穿了一人咽喉。
只是,靳月这一喊,虽然救了明珠,却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剩下的黑衣人,冷剑直逼靳月而来。
霜枝抓起地上的石头一通乱掷,慌得惊声乱叫,“少夫人快跑!”
靳月掉头就跑,从那些暗镖出现,她就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只要她跑了,这些杀手就会跟着她跑,其他人便不会有危险。
然则明珠早就看出来少夫人的心思,纵身一跃便拦住了杀手的去路,手起剑落,又抹了一人脖子。
“在这儿!快!”
远处,是之前跑去报信的衙役,带了人回来。
罗捕头纵身一跃,快刀出鞘,找不到那可怜的姑娘,他原就憋了一口气,这会还有人敢杀衙门的人,他这捕头岂能善罢甘休。
二对三,再加上蜂拥而至的衙役们帮忙,局势很快逆转。
安康生快速跑到靳月跟前,瞧着她一身的脏秽,急忙问,“伤着没有?”
“没有!”靳月摇头,伸手掸去身上的落叶和泥土,“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刀刀致命,很是凶悍!”
“敢动知府衙门的人,真是活腻了!”安康生黑着脸,想了想,又冲罗捕头道,“留活口!”
“知道!”罗捕头的刀眼见着是要抹那人脖子了,腕上一抖,刀刃翻转,刀背狠狠拍在那人的背上,直接把人摁在了地上。
所剩两人,一人被明珠砍伤,一人被明珠生擒。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活口左右扣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安康生上前,“谁派你们来的?”
被砍伤的杀手,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而清醒的两名杀手则直勾勾的盯着靳月,下一刻,忽的面色骤变。
“他们服毒!”靳月疾呼。
然,为时已晚。
黑血从二人的口中涌出,连哼都没哼一下,就已经毙命当场,可见这毒有多狠辣。
“把那人的齿缝毒抠出来,再把人带回去!”安康生瞧了罗捕头一眼。
“交给我!”罗捕头点头。
谁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一时间都有些发怔,这些人是冲着那个小绣娘来的,还是冲着……
安康正若有所思,转头望着靳月。“找到了!”
远处,有衙役在高喊。
找到了?
是找到了小绣娘?
在一个山坑里,年轻的女子浑身泥泞,一动不动,身上覆着厚厚一层落叶,若不是被野狗刨开了一点,根本瞧不出来。
里保直摇头,“哎呦,这可怎么跟她母亲交代?”
阿银的尸体被抬出了山坑,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找不到一点致命伤,着实将安康生和罗捕头给惊着了,没有伤口……那人是怎么死的?
“是摔下去?”罗捕头瞧着不深不浅的山坑,“可为何没有伤呢?”
摔下去,磕着头,或者碰着什么致命部位,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在尸体表面,没有半点痕迹可寻,瞧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靳月慢慢的蹲下来,用帕子覆在女子的发髻处,轻轻的摁压着。
“你在干什么?”罗捕头想了想,“是不是刚才把你吓傻了?人都死了,你还给擦头发作甚?”
“别吵!”安康生示意他闭嘴。
罗捕头讪讪的别开头,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找出什么喇叭花来?
下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瞧着靳月咬着牙,将一根纤细的银针从阿银的头顶百汇处,一点点的拔出来。
“神了?”罗捕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靳月手中的银针,“你如何知道,她头上有东西?”
“鼻腔里有脑液,自然是有问题的。”靳月喘口气,站起身来,瞧着手中的银针,“我爹是大夫,我成日跟这些银针打交道,没想到……救人的东西,竟然被用来杀人,真是可恶!”
“这都是罪证!”安康生用干净的帕子接过递来的银针。
人找到了,可惜死了,白家的事儿,估计还没完,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书房内。
苏立舟面黑如墨,“你说你们几个,怎么走哪儿都有事儿?真是阎王殿前的勾魂鬼,走哪儿都能碰见几个死人?”
“照这么说,苏大人岂非成了阎王爷?”靳月笑道。
“不许嬉皮笑脸!”苏立舟一声叹,“锦囊的事情先搁着吧,把王家的案子搞定再说。你们去了这么久,那王家三个儿子,又来闹腾了,刑部来人了,责令三日破案!”
“三日?”罗捕头惊呼,“破案又不是吃饭上茅房那么简单,三日……以为是母鸡下蛋呢?”
苏立舟揉着眉心,“本府也没想到,这案子刚发没多久,刑部竟然上了心,眼下只能靠你们多拼命了,本府最多去求个情,宽限两日!”
“刑部这么着急?”安康生皱了皱眉头,“这跟以往……为何不太一样?纵然王家是宫中供奉,但也只是个商贾之家,按理说……”
“不用按理了,若是都按照常理,尚书大人就不会来找本府的麻烦了。”苏立舟打断他的话,别有深意的瞧着靳月,看上去似乎很是愁人。
三日?
出了书房,罗捕头拉长着脸,“往日办事,也没见着限期,此番倒是活见鬼。出去一趟,拉回几具尸体不说,还来一招晴天霹雳,真是不容易。”
安康生一直没说话,仿佛是在想什么。
“少夫人,回家吗?”霜枝低声问。
靳月还没应声,安康生倒是先开了口,“靳捕头,你先回去吧!这事没那么简单,咱们暂时缓缓。”
“行吧!”靳月点头。
出城一趟,眼下都已经午后了,先去打打牙祭再说。
天香楼里,好吃好喝好招待着。
明珠和霜枝则面面相觑,出了这么大的事,少夫人竟还吃得下?
“你们怎么不吃?”靳月吃着红烧肉,不解的瞧着眼前二人,“是今儿的饭菜不合胃口?不至于啊,你们平素都喜欢吃的。”
“少夫人。”霜枝上前,“您差点被人杀了,都不害怕吗?还敢在外头溜达?”
说起这个,靳月从怀里摸出,自石头缝里拔出来的暗镖,捻在指尖细细瞧着,“明珠,你在京都城这么久,可见过这东西?”
三枚暗镖一模一样,所以她带走了一枚。
那个受伤的杀手还处于昏迷之中,自然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明珠毕恭毕敬的接过,“是最寻常不过的柳叶镖,瞧着没什么特别。那些人像是江湖人,武功路数很诡异,只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要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么出自恩怨,否则不可滥杀。若被列为邪魔外道,是会捅出大乱子的。”
靳月点头,“他们摆明了,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倒是不记得,得罪过谁,竟招来这般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招招致命,齿缝藏药。”
“少夫人,还是小心为好!”霜枝满脸忧虑。
一次就够呛,要是再来一次,她觉得自己会被活生生吓死。
明珠将柳叶镖重新递回靳月的手里,“少夫人,霜枝说得对,这些人盯上您,怕不是一日两日。您之前不是说,感觉有人盯着您吗?保不齐就是他们。”
收了柳叶镖,靳月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是他们。”
“何以见得?”明珠诧异。
“感觉不一样。”靳月喝口水,“不想了,反正没答案。”
“少夫人?”霜枝撇撇嘴,默默的举起手,“奴婢还有个问题想问。”靳月挑眉,瞧着她嫣然一笑,“是想问,三日之期到了,会不会把我也牵连进去?”
霜枝连连点头,“是!”
“会!”靳月扬唇浅笑,“某些人在背后作梗,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霜枝瞪大眼睛,“那您怎么办呢?”
“凉拌!”靳月重新拿起筷子,“少废话,赶紧吃饭。”
霜枝无奈的摇摇头,少夫人的心怎么这样大呢?只是,谁会在背后作梗?能差动刑部,对知府衙门施压,难道是………………
燕王府。
“小王爷!”程南行礼。
宋宴用软布擦拭着手中剑,微光中,剑锋锐利,烁烁其寒。听得动静,宋宴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锐利的剑锋,目色沉冷,“如何?”
“成!”程南压低了声音。
这事可不敢大声嚷嚷,若是让王爷知道,那还得了?!
“傅九卿这个蠢货,以为入了公门,本王就拿靳月没办法了?呵,近水楼台先得月。”只听得咣当一声响,宋宴的手中剑,业已归鞘,“知府算个什么东西,凭他能拦得住本王?”
“小王爷,若是被五少夫人知道……”程南有些犹豫,“怕是要怨怼您的!”
“她现在就不怨怼本王了吗?”宋宴轻哼,将剑放回刀架上,拂袖朝外走,“如今她在知府衙门当差,事成了,本王就奖赏她,将她调入王府伺候。若是不成,也可以用降罪之名,束缚在燕王府内。”
所以,不管王家的案子破与不破,宋宴都是势在必得的,靳月都是在劫难逃。
“听说他们在城外遇伏。”程南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府衙的人都敢杀。”
宋宴瞳仁骤缩,“伤着没有?”
程南摇摇头,“卑职不知。”
“一帮废物!”宋宴咬着后槽牙,“马上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她有没有伤着?”
“卑职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程南行礼,“只是,卑职担心,会不会是五少夫人,太像靳大人,所以被人误以为就是靳大人。您也知道,靳大人替王府办过不少事,难免会有些仇家,若是如此……怕是不容易查清楚。”
门外,顾若离缓步而入,“小王爷,若离觉得,不能查!”
“为何?”宋宴黑着脸,“难道你要本王放任这些混账东西,去杀她吗?”
顾若离行了礼,“小王爷,您糊涂了?当初姐姐办的那些事,有些是王爷吩咐的,您现在去查,不怕查出以前那些事儿,然后查到王爷头上吗?”
宋宴心神一震,面色骤变。
“小王爷,不能查!”顾若离轻叹,“若您真的不放心姐姐,若离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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