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站在垂拱殿上,怒气冲天。所有内侍宫女都陪着赵玖跪在殿中,一起劝皇帝息怒。赵玖试图解释,可盛怒之下的高宗,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的继承人之一在扬州期间居然闹出这样的丑事,还被言官弹劾,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不是故意如此,只是……”赵玖以头抵地,急切地说道。
高宗手指着他,怒斥道:“朕不想听你解释!你利用职务之便与官员宴饮,还与民间女子苟且,你将朕和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亏得朕对你信任有加,你就是如此回报的!”
赵玖瑟瑟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以为只要他不说,这件事扬州那些官员也有份,没人敢捅到皇帝面前。哪里想到会被王律知道,一封弹劾的奏疏摆在御前,引火烧身。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的内侍高唱了一声,吴皇后快步走入垂拱殿,跪在赵玖的身旁:“皇上,请您息怒。”
高宗哪怕再生气,也顾念着与皇后多年的夫妻之情。更何况吴皇后曾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守护着他,他不忍迁怒。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高宗负手,皱着眉问道。
吴皇后伏拜了一下,然后对高宗说:“皇上,左拾遗大人没有弄清状况,这件事臣妾知道得最清楚,还是由臣妾来说吧。实际上玖儿一回都城就告诉臣妾此事,他与那女子也并不是苟且,而是郎情妾意,本就要纳入王府的。只不过那日皇上说要给他选妃,他怕正妃没有进门,先纳妾不妥,所以才没有说。”
高宗坐在御榻上,看着赵玖问道:“你母后所言,可是真的?”
赵玖连忙说道:“千真万确。儿臣并没有强迫那名女子,而是真心地喜欢她,想要将她纳入王府。然而还没有等儿臣禀明,父皇便说要选妃,还属意李将军家的姑娘。儿臣怕说出来会伤了李家的情面,打算缓一缓再纳扬州认识的那位姑娘入府……”
高宗手摸着龙头扶手,看着跪在殿上的众人,平复了一下怒气,说道:“皇后和其它人都先起来吧。”
众人谢恩,吴皇后扶着女官站起来,赵玖还老老实实地跪着。
高宗让其它宫人都退下去,只留了董昌,吴皇后和赵玖三个人。他沉声道:“你倒是说说,那女子是何来历?她可知道你的身份?”
赵玖老老实实地说道:“她说自己是绍兴人,名叫婵儿。当时画舫上有许多官员,儿臣也没有表明身份。但儿臣一直在查扬州的案子,还没顾得上调查她的身份。应该只是普通的商户出身。”
高宗的面色仍是很凝重,吴皇后说道:“皇上,玖儿这个年纪,府里还没有什么体己的人,本来臣妾也是想安排两个宫女先住到府里去伺候他的。既然他和那个姑娘两情相悦,并不是王大人说得那么不堪,不如就将那姑娘先收进王府里,帮着照顾玖儿的饮食起居,您看如何?”
原本郡王纳一两个妾,也并非大事,用不着高宗亲自过问。高宗气的是王律的折子上说得有理有据,指证赵玖是强污了民女,败坏皇室的名声,他这才大发雷霆。
他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年轻男子血气方刚,也需要发泄,不因私废公便可。但这些毕竟只是皇后和恩平郡王的一面之词,他还是要亲自调查一番,再做决断。
“你们先退下吧。”高宗挥手道。
赵玖暗暗松了口气,跟着吴皇后从垂拱殿内退出。赵玖低声对吴皇后说:“母后,刚刚好险。”
“这次多亏了顾相的计策。你父皇必定会派人去扬州还有绍兴调查,你可有对策?”吴皇后执了他的手腕说道。
赵玖抱拳道:“母后放心,扬州的官员都有把柄在儿臣手上,而且当时也是他们逼儿臣就范的。若是事情闹大了,对他们自己也没有好处。至于那位姑娘,也是真心喜欢儿臣。若跟她说能够入王府,她自然会跟我们的说辞一样。只是儿臣觉得奇怪,这件事是怎么被王律知道的?”
吴皇后叹了口气说道:“眼下朝堂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就等着抓你的错处,有人故意将实情透露给王律的也说不定。王律是出了名的铁骨,不怕死,你父皇也不能拿他如何。往后你行事可要加倍小心,万不可再鲁莽。”
“儿臣晓得。母后为儿臣的事辛苦奔波,儿臣都记在心里,将来必定加倍孝顺母后。”赵玖扶着吴皇后的手臂,诚恳地说道。吴皇后未生育,以后的希望也都寄托在赵玖的身上,自然要竭力保他。听到他这么说,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两个人一起朝前走去。
高宗还坐在殿中沉思,董昌奉上茶,轻声问道:“官家还在想恩平郡王的事情?”
“你觉得他们刚刚所言和王律在奏折上所言,孰真孰假?”高宗边喝茶便问道。
董昌扯了扯嘴角:“官家这可是为难小的了。小的愚笨,实在看不出来。”
高宗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从朕是康王的时候起,就一直随侍朕的身侧,这么多年了,耳濡目染,不会不知道一点。说说吧,说得不对,朕不怪你就是。”
董昌眼珠转了转,然后才说:“依小的看,两边都不可尽信。言官平日里就是捕风捉影,抓着百官的错处不放,有夸大的成分也未可知。至于皇后和恩平郡王,本来就是荣辱与共的关系,维护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小的听说两位郡王这些年过得清苦,也养不起什么下人姬妾,普安郡王还自己种菜吃,连终身大事都被耽搁了。此番算是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郡王年轻气盛,把持不住,也并非大错。”
高宗点了点头,将茶碗放在一旁:“朕跟你想的大体一样。”
董昌赔着笑道:“那说明小的还能猜到几分圣心。这些年在官家身边,也不算白呆。”
高宗也忍不住笑,瞥他一眼:“老狐狸。”
“官家谬赞。”董昌抱拳道。
……
顾行简没有告诉夏初岚宫中所发生的事情。过了几日,他告诉夏初岚,夏初婵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不久就要进王府了。
她好奇地追问事情的始末,顾行简也没有多说。他跟皇后交换了条件,这件事当然不能告诉她。
婚假结束,顾行简每日都要去政事堂处理政务,变得异常忙碌。常常早出晚归,有时候夏初岚还没有醒,他便已经走了。而等他回来已经夜深,她又睡着了。
这天夜里,夏初岚特意强撑着精神等他回来。他沐浴之后爬上床,将她搂在怀中。她睁开眼睛,轻轻叫道:“夫君。”
“你还没睡?”顾行简低头,诧异地看着她。
夏初岚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总觉得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又没有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想跟你说说话。否则明日醒来,你又不在了。”每次早晨醒来,身边空荡荡的感觉并不好受。以前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如今好像习惯依赖他了。
顾行简失笑,这口气颇有几分闺中怨妇的味道。难得她没用敬称,便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嗯。你想说什么?我陪你。”
“你年后是不是要去兴元府了?要去多久?”
“兴元府路途遥远,恐怕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才能回来。”
夏初岚总觉得这时间太漫长了,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你?”顾行简顿了一下。
“嗯,我可以穿男装,给你当书吏,如何?刚好兴元府我都没去过。听说那边会下雪呢。”夏初岚期待地说道。她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雪对于她来说,可是稀罕的东西。
顾行简原来也有过带着她去的想法,毕竟新婚就分开那么久,实在有些难受。可他又觉得那边的条件不比都城,她身子娇弱,恐怕受不了舟车劳顿之苦。眼下她主动提出来,他不由说道:“夏家的事,你无法完全舍下。而且那边靠近边关,条件十分清苦,你还是留在家中吧。”
“夫君的意思是,我是个吃不了苦的人?”夏初岚不悦地说道,“夏家原本在那一带的生意都中断了,我也想过去看看情况。你若不带我去,我便自己跟着商队过去。”
顾行简本也没打算她乖乖听话,眼下见她颇有几分要上房揭瓦的意思,便将她拉过来,压在身下,抬着她的下巴说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威胁为夫?商队里头鱼龙混杂,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去?我不准。”
夏初岚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唇已经被他堵住,中衣的系带也被他用力扯掉了。她被吻得意识模糊的时候,只听到他在耳畔低声道:“岚岚,一会儿别求饶。”
夏初岚后来真的求饶了,懊恼真不该触他的逆鳞,被他用各种姿势顶入。他平日百般宠着她,爱护她,但在原则问题上是绝对不会让步的。所以不管她后来怎么求饶,他都铁了心似的,没有停下的打算。
这一夜,她再也没有机会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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