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楚潇单手支颐,慵懒的坐在矮几前。
屋内落针可闻。
墨风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良久。
幕楚潇慵懒的抬起眼帘。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禁瞳眸微动,凌若水的衣裳果然只有她本人才能驾驭。
“抚琴。”幕楚潇的语气淡淡的。
他并因为墨风晚的穿着打扮儿露出惊讶的语气。
墨风晚看着矮几前的古琴。
她别扭的挪到古琴前跪坐在蒲团上,“帝师哥哥……想听什么?”
“关山酒。”
墨风晚跪坐在古琴前闭眼回想音谱。
此时,幕楚潇的目光一直在墨风晚的身上。
小姑娘娇小可爱,每次这样欺负她的时候总觉得开心不已。
片刻后,墨风晚睁开眼帘,葱白的指尖轻抚琴弦。
清脆悦耳的琴音盘旋在屋内。
轻纱云袖摩挲着墨风晚的藕臂,蜀锦绸缎软软绵绵,舒服极了。
良久。
琴音渐渐落地。
墨风晚抬眼看向幕楚潇,“帝师哥哥还想听什么?”
“听你道歉。”幕楚潇脱口而出。
墨风晚咬了咬下唇。
“帝师哥哥,我那天不该怪你的。”墨风晚声如蚊呐,也不知道幕楚潇听没听清。
幕楚潇单手支颐,“本座想吃猕猴桃。”
墨风晚看着矮几上的一碟猕猴桃。
她起身走到矮几前,很是细心的用水果刀将猕猴桃切开。
“帝师哥哥。”
幕楚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了看矮几上的猕猴桃,“本座不想吃籽儿。”
“帝师哥哥,猕猴桃都有籽儿呀。”墨风晚强颜看着幕楚潇。
幕楚潇语气淡淡的,“所以你要把籽儿剔了。”
墨风晚气的想锤爆幕楚潇的头。
但是她为了让大权臣不生气,还是听话的剔除猕猴桃的籽儿。
许久,墨风晚将无籽儿的猕猴桃推到幕楚潇的面前,“帝师哥哥,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幕楚潇并未吃小碟中的猕猴桃。
他看着墨风晚,“凌若水的衣裳不适合你,下次不要在想了。”
墨风晚低头看着自己,她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别过脸,“帝师哥哥身边美女如云,这样偷窥旁的姑娘,并非君子所为。”
幕楚潇哂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墨风晚的下巴,“本座也是男人,男人喜爱美色难道有错?”
“可是可是可是……”墨风晚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
幕楚潇看着墨风晚稚嫩的面容,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本座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样的衣裳你不适合。”
“本来就不是我穿。”墨风晚声音小小的辩解道。
这时,屋门突然被人推开。
凌若水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变得通红,她连忙退出去,“帝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您在这里,打扰了。”
语毕,凌若水摇着白羽扇离开了此处。
从前幕楚潇都在凌若水的屋子里,今日突然换了个地方,凌若水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人物了。
墨风晚看着凌若水慌忙离去的模样。
她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凌姑娘。”
“你找她作甚?”幕楚潇语气冰凉,显然是因为凌若水搅扰了他的兴致。
墨风晚看着雕花门扇叹了口气,“她定然以为是我勾引你。”
幕楚潇突然哂笑。
墨风晚被幕楚潇的声音吓的打了个激灵。
她连忙转身看着幕楚潇,“帝师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我身后的?”
幕楚潇答非所问,“小小年纪有什么可唉声叹气的。”
幕楚潇朝着窗边走去,习惯性的推开了窗扇。
墨风晚抱着自己的双臂,小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幕楚潇,“帝师哥哥,我冷。”
“过来。”幕楚潇说着话关上了窗户。
墨风晚怯生生的走到幕楚潇的面前。
幕楚潇垂眸看着墨风晚,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迷人至极,“你偷听了燕北望的秘密?”
墨风晚低着头,紧张的不知所措。
幕楚潇见状哂笑,“你就不怕燕北望报复你吗?”
墨风晚依旧沉默不语。
她前世跟在燕北望的身边,对他的秉性可谓了如指掌。
燕北望想要解决的东西,没有解决不了的。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斩草除根,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绊脚石。
前世墨府被满门抄斩,正是燕北望在一旁煽风点火铸就的。
而这中间的道道也是她跟随在燕北望身边无意间偷听到的。
当时燕北望是这样给幕楚潇说的:
你在乎的一切,我都会让它土崩瓦解,墨府是第一个,接下来是……
燕北望的话还未说完,墨风晚便端着红漆托盘走进屋子。
她不知道幕楚潇为什么在乎墨府,但是很显然墨府是二人争斗中的牺牲品。
她的手止不住的在发抖,燕北望还轻笑,“帝师吓到了本王的婢女。”
他还特地加重的“婢女”二字。
只有墨风晚自己知道,她是生气,是愤怒。
屋内
幕楚潇见墨风晚不说话,他继续问道:“你不是最在乎墨府的安危了吗?”
他的声音不冷不柔,却说得漫不经心。
墨风晚猛然抬起头,“我怕。”
幕楚潇垂眸,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中倒映出小姑娘的模样。
那双清澈的凤眸中是她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双眸子,他好熟悉,是那种令人心痛的熟悉。
幕楚潇下意识的抬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贴在墨风晚的凤眸上。
这样的眼神让他心生痛意。
墨风晚微怔,“帝师哥哥。”
幕楚潇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放下手。
墨风晚又看向幕楚潇,她咬了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屋内的香炉中青烟袅袅。
此时安静的只剩二人的呼吸声。
幕楚潇负手立在窗边摩挲着食指上的墨玉戒指,“想说什么就直说。”
墨风晚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帝师哥哥,因为我怕,所以我今日才……才来给你道歉的。”
幕楚潇的眸子晦暗不明的看着墨风晚,他的唇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你想让本座帮你?”
墨风晚拼命的点点头。
幕楚潇哂笑,“帮你,还是帮墨家?”
“帮墨家。”墨风晚丝毫不带犹豫。
幕楚潇挑起唇角,“九小姐来说说,本座凭什么要帮墨家?”
墨风晚咬着下唇迟迟不语。
是啊,帝师有什么理由要帮墨家?
今上最忌讳朝中官员结党营私,所以很多勾当都是在背后悄咪咪的进行的,哪敢让旁人知晓。
即使幕楚萧和花锦辰关系要好,那也是因为淳侯爷对朝堂之事从不过问,一心只想做个闲散侯爷罢了。
墨风晚站在窗户边上,许是幕楚潇并未将窗扇关紧,墨风晚的裙摆微微浮动。
她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委屈巴巴的看向幕楚潇。
“帝师哥哥,九重城内除了你,已经没有人能和燕王抗衡了,所以我除了找你,不知道该找谁。”
墨风晚说着话垂下眼帘,原本清澈的凤眸中划过一抹黯淡。
她爹虽是国公,但是有时候脑子却是不咋好。
她二叔是将军,又是出了名的一根筋。
九重城内人人皆知墨府是名门望族,却也只有墨风晚看的清楚。
这名门望族的背后,定然要有个人为其撑腰才能屹立不倒。
幕楚潇并不否认墨风晚的话。
毕竟九重城,燕王的势力占一半,又有燕贵妃在今上耳边吹枕边风,想与之抗衡实属不易。
幕楚潇勾起唇角,“九小姐是在拉拢本座?”
这句话他在虚浮山的时候也曾问过,但是当时墨风晚当即否定了他。
此刻,墨风晚却迟迟不语。
她知道幕楚潇不需要跟任何人拉帮结派,况且幕楚潇本身也不是需要拉拢旁人的人。
想清楚这一点,墨风晚紧张的看着幕楚潇:“不是拉拢。”
幕楚潇转着食指上的墨玉戒指,头也不抬的问了声:“那是什么?”
“是你我二人联手。”墨风晚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若是说拉拢,那日后定然被幕楚潇吃的死死的,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谁知道幕楚潇会不会对墨家下手呢。
幕楚潇突然哂笑。
原本出神的墨风晚突然抖了下身子,显然是被幕楚潇吓到了。
他的眸子看着墨风晚,言语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才是九小姐接近本座的目的吧。”
墨风晚低头,脸上露出一抹慌乱。
也是,幕楚潇既然能做到帝师这个位置上,定然是有常人无法岂及的本事的。
“帝……帝师……如何……”
墨风晚的话没说完,幕楚潇就接过话茬,“闻言,墨家小九从枣庄回来后开始奋发学习,偏偏又给墨将军说只有本座讲学你能听懂。”
“或许是九小姐顿悟晚,本座也答应了,可是九小姐后来是如何做的?”
墨风晚低头不语。
她从一开始就想装傻,继续装草包,最终还是被幕楚潇看出来了。
他真是老奸巨猾。
既不戳穿她,还陪她一同演戏,关键时候还能得到她偷听到燕北望的秘密。
算了一大圈竟然算漏了幕楚潇,还把自己知道的消息给卖出去了。
幕楚潇见墨风晚不语继续说道:“你很努力的临摹本座的字体,却对背书不感兴趣。”
“你不愿意练习走桩,却因为要去虚浮山而努力。”
“让你学习琴谱,你却要学虚浮山的秘籍。”
“还有,你在本座的书房翻乱的书……”
幕楚潇看着墨风晚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本座当时就好奇了,一个未及笄的姑娘怎么知道虚浮山有秘籍的?”
“而这所发生的一切,都来源于九小姐从枣庄回来。”
幕楚潇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也没有继续追问。
至于墨风晚是真是假,亦或是为何有这么大的变化,他不感兴趣。
良久。
墨风晚咬着下唇依旧不语。
幕楚潇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再解释也无济于事。
况且,她原本就是存心接近幕楚潇的。
燕北望和幕楚潇二人,她对幕楚潇并不了解,所以她要想办法接近,继而保全墨家。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墨风晚此时都不敢看幕楚潇,“那……帝师您为何还要帮我?”
幕楚潇闻声瞳眸微动。
显然,他没有料到墨风晚会这样问。
一般来说,这么大的小姑娘此刻定然会一股脑的全撂了,或者求他如何如何的。
墨风晚太过镇静了,这反倒让他不习惯。
幕楚潇只淡淡的说道:“没什么。”
墨风晚语噎。
这样的回答让她如何说?
突然,墨风晚勾起唇角,“帝师早已和我成为了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幕楚潇眼帘低垂,似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转着食指上的墨玉戒指沉声:“本座想过开赌坊,但是身份限制,九小姐来找本座的时候,本座很心动。”
“本座做不到像燕北望那样狮子大开口,但是也不会听从九小姐的话,五五平分厚利。”
墨风晚的手陡然握紧。
她原以为幕楚潇是真心帮她,没想到竟然为他做了嫁衣。
她也不是缺那些钱,主要就是想收拾墨琉,现在目的达到了,还能给她带来额外的收入。
这样想着,墨风晚的心里倒也平衡了许多。
“帝师既然已经与我联手,那就应该继续联手下去,咱们可以互利共赢。”
墨风晚毅然决然的看着幕楚潇。
幕楚潇倒是没有明显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墨风晚又补充道:“帝师难道不觉得燕王才是最大的劲敌吗?”
幕楚潇摩挲手指笑看墨风晚,“九小姐有办法?”
墨风晚别过脸:“没有。”
“等你想到办法了再来找本座。”
语毕,幕楚潇抬脚朝着矮几走去。
墨风晚看着幕楚潇的背影,“我想不到办法了。”
幕楚潇突然驻足。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本座有个想法,不知九小姐可愿一试?”
墨风晚的眸子绽放光彩,她屁颠颠的跑到幕楚潇的面前眼巴巴的等着他说下去。
这时只听幕楚潇俯身低声,“本座将你进献给今上,你也可以在今上的耳边吹枕边风。”
墨风晚惊愕的看着幕楚潇。
他这是什么法子嘛,且不说今上的佳丽有多少,关键是那人都能当她爹了。
更何况她还未及笄呢。
墨风晚突然哭了出来。
方才的镇定与淡定早已烟消云散。
她边哭边说道:“帝师怎么能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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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小可爱,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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