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清。
黑云翻腾,重重叠叠的堆砌在夜空中,好似一堵堵厚墙隔绝天光,宇内一片昏暗。
呼!呼呼!
穹天之上,一头翼展数丈,目光锐利的巨雕穿破云层,翱翔而来。
其脊背上立着两道人影,正是丁榭和‘兽使’冷飞白。
两人立足雕背,迎着高空中的猎猎狂风,衣袂作响,身形却是纹丝不动,目光朝着下方广宁府城探望。
这方世界因着天变乱局,朝廷分崩离析,江湖帮派层出不穷,大齐时的宵禁令早就无人遵守,许多还算安定的府城都是通宵达旦,热闹非凡。
往日这个时间段,也正是广宁夜市最为喧嚣的时候。
但近几日随着天雄会雄帮主上位,以雷霆手段横扫青蛇教,铁掌帮残余,大肆侵吞地盘,城中时有厮杀发生,许多人都不敢轻易出门。
丁榭目中所见就只有寂寥的城市,稀疏的灯火。
他轻轻哼了一声,目光向着天雄会驻地望去。
天雄会。
裴远一手托着一壶酒,一手枕着脑袋,仰躺在角楼屋顶上,目光像是瞧着那高不可攀的深空,意念却是沉入泥丸宫内,沟通着心灯。
很可惜,份额的灯油依旧不足以推演出最适合他的开九窍法。
当然,再开启一次魂穿甚至身穿倒是够用了。
也不对!
身穿的话仍然不够。
一次身穿需要消耗两份灯油,但前往的世界是未知的,万一抵达的是个末日世界,又或满是妖魔鬼怪的世界……再干脆点,就是个没有超凡之力的普通世界,岂不是自己把自己浪死了。
所以身穿过去,至少得保证返程票,四份灯油是最低门槛。
不过裴远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再穿。
第一次是无可奈何,广宁城乱局涌现,必须得搏一把,尽快提升实力。
而现在裴远已然拥有了自保之力,无论怎么看,在这方天地搜集灵性都比去未知世界要好得多。
这并不意味着裴远放弃了对未知世界的探索。
可能拥有的全新力量体系以及充裕的修炼时间,这都是裴远所需求的。
甚至,对裴远而言,后者比前者还要重要许多。
“所以,下次开启心灯穿梭,可以尝试用本体过去,不至于总要考虑时间,想修炼多久就多久!”
裴远念头转动:“只是在此之前,还得先拿到玄胎境界的修炼法。”
他眉头微微皱起。
天变初,裴远靠着前期优势倒是搜集到了不少灵物奇珍,其中或许就蕴含着上乘的法诀,可那对裴远没有用,他那时灵光污秽,物品蕴含灵性过强,反而什么都看不到。
对他有用的,恰是那些灵性浅薄之物。
将大部分物品藏起来后,裴远从那些灵性浅薄之物上,得到了三册新法典籍,亦是他现在所修炼的法门。
到了玄胎层次,显然开窍法不够用了。
接收了天雄会,裴远又从龙头府一间密室中翻阅出了一份笔记。
笔记的主人是陆元龙。
其上记载的都是些修炼心得,甚至还有如何打开泥丸神宫的猜想。
只是这些东西对裴远无用,真正让他有点收获的便是笔记最后,提到了玄胎三境。
“脱胎,成象,化龙……”
裴远咀嚼着这三重境界,片刻之后轻叹一声,眸光凝聚,望向了穹天之上。
夜色幽深,乌云如墨,但却挡不住他目光的穿破。
他清晰的瞧见了一头巨雕在云天盘旋,上方立着两道人影,飞速朝着天雄会一个方向飞去。
“那是丁榭和冷飞白?”
裴远身形离地而起,目光随着大雕游弋,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这两人去的方向恰是‘古长空’的小楼,不得不让裴远猜测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口饮尽壶中酒,裴远将酒壶一抛,身形轻飘飘掠起,踏着清风,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即便雄霸没有开口,天雄会也加强了巡逻部署,但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察觉裴远,裴远像是融入暗夜之中的幽灵,在屋舍之间轻轻一个踏步便滑出老远一段距离。
片刻之间,便抵达了‘古长空’的小楼前,遥遥便看见大雕如一朵黑云,坠落后山,随即两道人影从山上飞下,落到庭院之中。
丁榭落地无声,感应着四周动静,眉头一皱道:“有些不对,这里不像有人的样子。”
陆腾蛟是七侠社安插在天雄会的奸细,也让丁榭对天雄会布局了如指掌,一下子便找到了‘古长空’住所,只是功力全开下,周遭寂然无声。
裴远这些日子并未以古长空的身份现身,对他来说,古长空这个小号已然完成了使命,没必要再用了。
天雄会近段时日死的人太多,他一个存在感极低的长老,也没多少人牵挂,便是郭云,郭开,秦凡,田七这四个杂役都被调走了。
冷飞白跃身上楼,轻轻一弹指,将房门击开,灵巧如猿的窜入其中。
数个呼吸之后,冷飞白又落到丁榭跟前,面色阴沉的摇了摇头。
丁榭企图从古长空手中得到泥丸宫开窍法,冷飞白会陪同前来,除了他能驱使巨雕飞行绝迹之外,更是想要为那头被古长空斩杀的异虎报仇。
此刻没找到古长空,自然颇为失望。
“不在么?”丁榭吸了口气。
便在这时,脚步声自院外传来,沉重的步履踏在枯枝落叶上发出嘈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刺耳。
丁榭,冷飞白同时转头看去,面上神情肃然。
这声音与他们相距已不足十丈,以他们的耳力,居然让人摸到这种距离,可见来者不凡。
何况这踩踏声,明显也是对方故意为之。
两人凝神以对时,院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三十来岁,气度从容不迫的青年缓缓走了进来,瞧着丁榭,冷飞白两人也不吃惊,只是笑道:“主人家未曾开口,你们二位便不请自来,深夜闯入,未免太过失礼了!”
“遇到这样的恶客,我通常都是直接打死。”
裴远目光流转,瞧着丁榭,冷飞白两人,面上挂着笑意:“两位想被打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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