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也咧开嘴和段承玉相视而笑,笑了一会儿,然后两人约定一起说出来,“柑橘。”
这下李惜是真的乐了,早上愁眉的脸此刻完完全地舒来,忙拉着他问,“你是怎么想到的?”说完,又将自己如何想到的先交代了,连酿青梅酒的打算都没有放过。
段承玉显然对她有酿青梅酒这个想法很惊讶,但李惜之所以说出来也是因为知道段承玉他承受得了她稀奇古怪的想法才说的。
果然,段承玉只略微愣了一会,便说,“青梅酒酿起来不麻烦,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青梅酒果实营养丰富,口味以青酸称绝,建安五年,刘备‘学圃于许田,以为稻晦之计’,曹操就是以青梅煮酒论英雄之名相邀刘备共论天下英雄的。
用上好的白酒将这青梅浸泡在大口密封缸内,需时一月左右,当然也可以加点冰糖味道更好。”
李惜点头,再看段承玉的目光简直不能用看偶像的目光来言明,两眼晶晶亮,近乎讨好的说,“承玉哥哥,还好你这样的天才是我哥哥,若是敌人我还指不定要怎么食不知昧呢。”
段承玉眯着眼看她,没说话,李惜接触到段承玉有些冷的眸子,不自然地干咳了一下,这马屁显然是没有拍好。
她便又立即说,“承玉哥哥,你说的那个刘备曹操听起来好厉害,你看的什么书啊?我听都没听过,我做青梅酒就是因为我爸交代的,你真厉害。”惜惜老爸爱酒如痴,段承玉根本不会怀疑。
听到李惜夸他厉害,免不得有些飘飘然,到底是才八岁的孩子罢了。
但又不想被李惜看出来他高兴了,故意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将她手中的篮子接了过去,转身进了厨房,又给她洗了一根黄瓜才出来。
李惜在段承玉背后盯着他故作大人般高深的背影捂嘴笑。
阳光洒在小屋前的月季花上,花影绰约,碎末疏影,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颀长,像月下青藤,相倚相伴。
过一会儿,段承玉走出来将黄瓜递给李惜,李惜自然接过,一个倚靠栏杆,一个盘坐屋前,难得没有斗嘴,都选择静默地望着远方。
李惜在想她拜师学艺得来的一个小小的秘方,就是她打算酿好青梅酒和这柑汁融在一起,青梅酒中大量的多酚可以起到抑制脂肪在人体堆积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其味道清爽,呈自然梅香,口感顺滑,又酸甜适口,到饮用的时候,倒一下瓶,简直能让人通体酣畅。
但需要的是半入地式的发酵。
李惜想到时候将它埋在奶奶屋旁边的茶树下。
“段承玉,你陪我去下奶奶那边。”说完,就拉着他过去,段承玉早就习惯她时而换称呼了,所以只是笑着看她,“我怎么感觉你像做贼一样。”
李惜被说中心事,难得脸红了红,因为她想要给老爸一个惊喜,所以在做好之前是不会告诉老爸的。
但她绝对不会承认,瞪着段承玉圆鼓鼓地说,“我在我自己家里才不叫做贼。”
“那叫什么?”段承玉继续笑着反问。
“叫...叫...叫理所应当。”李惜点点头,绝对这个词用得很恰当。
因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李惜还没等段承玉说话,便催促他快点过去,两人还拿了锄头,打算先把合适的地方给挖好。
“你说我明天该以什么样子的借口跟爸妈说上街一趟呢?”李惜边撅着土边问。
段承玉眉头轻蹙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不打算告诉叔叔阿姨么?为什么?”
李惜仰头想,“大概是不想给他们太大的希望吧,你也知道,希望落空后的失望是很难受的。”
段承玉盯着李惜半晌没说话。
李惜心里一跳,忙装作不经意地又说,“我昨天看那个神雕侠侣,杨过等了小龙女十六年,他一直以为小龙女在跟南海神尼练功,作了弟子,结果突然知道真相的他不是差点都快疯了么,当时我就觉得人突然有了希望又失望,是很让人难受的事情,尽管杨过后来又找到了小龙女幸福美满了,但是先前的那种痛都是真真切切的,不是谁都能熬过去吧,也不是谁都有好的结局。”
段承玉瞧了李惜一眼,眼里的探究散去,声音淡淡地说,“你悟性倒高。”
李惜低着头,不知段承玉这话是夸她还是讥嘲,随口咕哝了几句便没提了。
倒是段承玉默了一会儿后又说,“明天我要跟我表哥一起去镇上,我表哥已经读高中了,我爸妈都很放心,带上你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不知道你爸妈放不放心。”
李惜偏头对着段承玉笑,“那今天晚上你留下来吃饭吧,估计你在的话我爸妈放心的很。”
段承玉叹了口气。
李惜却为一下子解决了两件大事,一身轻松,连掘土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不一会儿云嫂嫂家的屋上头就满是石子泥土了......
底下丽欣他爷爷骂骂咧咧地说要来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在捣鬼,李惜一听忙拉着段承玉跑到了屋后头去藏起来。
直听到丽欣他爷爷见没人又骂骂咧咧地回了屋,李惜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要是被地主逮到,我就真成做贼的了。”
段承玉却似笑非笑地说,“搞不好他会因为你叫他地主放过你了。”
李惜赶紧捂住嘴,瞪了他一眼,将锄头砸在他脚下,脚底抹油地跑了,身后传来一道杀猪般的叫声,李惜终于仰天大笑起来。
但想到段承玉这厮喜欢报复人的性子,她还是躲在房里偷偷笑吧。
她将房门闩好,高兴得开始写日记,以段承玉的性子肯定不会不让她去镇上,大不了就是明天听他叨叨一天就是,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段承玉膈应了她心里痛快了,就好了。
任凭敲门声声震耳欲聋我自岿然不动,李惜点点头,很好很好。
但李惜显然还是小看了段承玉,他幽幽地出现在李惜头顶上的窗户边,阴测测地说,“你要是不给我开门,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把你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连带着你打碎了地主的瓦也说出去,唔,不知道我财叔喜不喜欢他这个地主的新名字啊!”
李惜写字的笔一顿,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我错了。”李惜将掌心摊开,一脸真诚,要打要骂请随便。
段承玉晃荡着二郎腿,睨着眼问,“哪错了?”
“我不该打你。”李惜老老实实地说。
段承玉嘴唇动了动,差点被她气出内伤,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我问你,哪错了?”
李惜抬头看了他一眼,难道她不是生这个气?那他生得什么气?哎呀,不管了,李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学着电视里遇到恶棍的架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天喊地。
“我冤枉啊,求求大爷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求大爷放过我,我愿意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地为大爷效命啊!”
段承玉见李惜的模样憋笑憋得十分厉害,偏过头去猛吸了好大的一口气才转过头对她说,“刁妇,你刚才说的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还请大爷饶命啊!”李惜爬着走了几步,过去抱着段承玉的手不撒开。
段承玉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只好说,“行啦行啦,大爷我封你作我的贴身丫鬟,快来给大爷我捏捏肩膀。”
“得嘞。”李惜笑着爬起来,去给段承玉捏肩,“大爷,您看这样还满意不?”
“还可以,喏,那边也捏捏。”李惜笑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好捏得更加卖力些,只祈祷爸妈赶紧回来,他就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