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与宁王的几役之后,王老虎没有返回杭城,而是直接带着人犯去京城,天还是那样热,一路之上,是走走停停,二天的路程分成四天走,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的心绞痛比起先前来,像是更严重了些,现在已经到了三天不到,就要发作一次的时候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要急需上京,向兵部及皇上说明所发生的一切。
京城。
王老虎本来走访的第一站是伯祖母处,因为家世的变故,家道中落,这家子人是王老虎必到之所,但此刻他身上担负着其他重任,所以到了京城之后,王老虎委托容玉代为看望。
他要去的第一站就是进宫见皇上。
此刻王老虎正焦急地等在宫外,一个太监出来道:“皇上不在宫内,但是有人想见你。”
皇上不在宫里,难道皇上会在豹房?这是王老虎的第一反应,见不了皇上,有些话或事就不能与他说。但太监说有人想见他,到底是谁想见自己呢。王老虎想去看看这个人。
不清楚情况的他跟着太监进了宫去,只见太监却是将他领到了一僻静处。
王老虎感到这件事的不寻常,这越走越偏僻,约他相见的人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要与他在这里相见。不由他细想,也不再容他细想,他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一些人,这些人手提着绣春刀,看来是来者不善。
“你们想干什么?”王老虎面对锦衣卫,面不改色。
从一处走出一个人来,看样子是他们的头儿,他道:“王大人,你应该知道自己所犯了什么事,我也是奉命行事,请王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老虎想了一下,朝天抱了一下拳,道:“我进宫是来见皇上的,也想跟他把这件事说清楚,如果你们是带我去见皇上,我倒可以跟你们走一趟。“
“带你去不去见皇上,我倒是不好说,我接到的任务是捉拿你,至于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捉拿王老虎。王老虎清楚了,对于自己私自出兵一事,朝庭早已经知道,或许平息了宁王之乱,他们也早已知晓,但为何他们不出兵,症结在哪里?“我要见皇上。”王老虎道。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说了也不算。”领头人道,“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吧。”
王老虎看了看身边的锦衣卫,几十人,手上拿着他们独有的兵器,绣春刀。如果硬来,自己或许可以逃走,但接下去,自己怎么做,是去豹房见皇上,自己能轻易见到他吗?想捉拿自己的人是谁?王老虎此刻给自己的答案是八虎,是刘谨下令捉的自己。
王老虎来京城就是来负荆请罪的,如果和锦衣卫动手,自己就理亏了一截。但是锦衣卫是不讲理的地方,进去的,出来没有几个人。自己是束手就擒,还是奋起反抗,从这里逃走?
王老虎自认为自己与刘谨搭上了线,为什么他还来捉拿自己?他的目的是真想除掉自己吗?还是另有深意,或者是他知道了一些内幕。一切都是未知数,在扑簌迷离间,越是弄不明白的时候,他要弄清楚,不入虎穴,焉能理清。
王老虎要赌一把。“好,我跟你们走。”
“算你识相,请。”领头人还算是客气的。
刘谨处。
汪前温道:“王老虎还真自己来了,这算是什么意思?我们没让他出兵,他自己远赴江西,安微,四十多天时间就将宁王爷之乱给压下来了。”
“汪大人是在给自己长脸,想说你们兵部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当?”麻仁道。
“兵部从没有给他这个命令,我已经说了是他擅自作主。”汪前温道。
“我们不妨听听刘千岁对这件事的看法。”姚禀凌笑着道。
刘谨摆弄着他的那根烟斗,一根从没有点火过的烟斗,听着几位大人的话,也冷笑了一声,“我已经命人将他抓起来,并把他打入了大牢。”
姚禀凌道:“刘千岁英明,这王老虎是只顽劣的虎,训服不得,下狱才是他的归宿。”
汪前温道:“姚大人说的不错,不服从兵部的命令,胡作非为,简直目无法纪,目无千岁,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下狱。”
刘谨摇摇头,道:“你们都认为我将他下狱是正确的,但你们看到了王公子的才华没有?”
王老虎的才华?汪前温道:“宁王集聚号称有二十万大军,王老虎不过才十万人,能在四十多天就将宁王打败,以少胜多,足见此人在军事方面有杰出的才能。”
姚禀凌和麻仁点点头。
“你只说对了一点,却实是以少用多,但不是十万对二十万,而是七万对二十万!”刘谨这话刚一说出口,汪前温忙道:“果然是个军事奇才。”
“在宁王之乱中,除了王老虎,还有一人一起参与了,他就是王斯忠。”刘谨道。
“王斯忠他是佥都御史,此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整天将知行合一挂在嘴边,这人与我们不是同一路人。”姚禀凌
“王老虎怎么和这种人搞在一起。”汪前温道,“
“王老虎能以少胜多,说明他确实有一手,不过,他没有遵照朝庭的意愿,私自出兵,这是大错,我先将他关了,关于怎么处理……?”
汪前温道:“千岁,我明白。”说着做了个杀的动作。
刘谨慢慢悠悠地道:“你们哪,就知道杀杀杀。王斯忠虽有才华,但不用他,也没什么威胁。至于王老虎嘛,我倒是要看看皇上怎么处理他?”
“我明白了。”姚禀凌道。
豹房。
姚禀凌、麻仁、汪前温前来面见皇上。
皇上将围在他身边的女人给支开了。
“皇上,我们几位本不想来打扰您的雅兴,不过,这件事事情严重,所以我们三位才不得不来豹房。”姚禀凌道。
皇上知道这三人从不来豹房,这次突然来,一定有要事,至于是什么事,他现在还不知道,最坏的事是宁王已经攻下南京,现在正一路北上,直向京城。
汪前温道:“皇上,杭城指挥使在没有兵部的命令之下,私自将兵马带往安徽,江西,攻打宁王,现已被我们抓回京城。”
原来是这一件事。皇上让兵部和丞相早日拟好计划,做好对抗宁王的准备,现在手上没有计划不说,还将与抵抗宁王的王老虎给抓回京城了,这让自己怎么说。皇上没有表现出来,一如常时那样平静。
“这王老虎是去年才提拔上去的新官,朕印象中,好像是你们几位极力引荐的。”皇上道。
姚禀凌转了转眼珠子,道:“皇上,我们知道,王老虎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想必能力也强,刚好杭城知府位置空缺,所以极力引荐,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叛乱谋逆的事来。”
好个姚禀凌,竟然又将责任推给朕了,皇上这样想道。这几位今天来,看来是来看朕的笑话的。“事呢要做起来才知道,你看宁王,谁知道他今日会起兵谋乱?这事事发,朕让你们想个应对之策,到今日也没见你们拿出个所以然。王老虎是个莽夫,朕认为只是个武将的料,然众位爱卿却说什么王老虎足可以胜任知府一职,没有权利压制,现在终于闹出事来了。”
好个皇上,看来是想把责任推给我们。姚禀凌想道,“皇上,王老虎有没有才,我们暂且不谈,现在他已被我们抓拿回京城,请问我们如何处置?”
要说处置,朕真想处置了你们,拿着朝庭的俸禄,却是不帮朕解忧。皇上看了看面前的几位大臣,又想道,王老虎呀王老虎,朕将你安插在杭城,你就不能安稳一些。“宁王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可否理出什么好的还击之法。”
汪前温看了一眼姚禀凌,道:“回皇上,宁王发兵打到安庆,就被安庆的守军和王老虎的人给打回去了。”
皇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但面部表情依然麻木。
汪前温继续说着:“宁王的老巢南昌遭到王斯忠大人的袭击,所以他折回返回南昌,在鄱阳湖罗子星遭到王老虎的围击,最后被王老虎全灭。”
听着汪前温的回复,皇上心里担心的事终于落了下来,他掐指一算,从起兵到拿下宁王,王老虎只用了四十多天,这样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对于这样一个替自己解围解忧的功臣,却被抓回了京城,皇上心里自然有数,但现在,自己也无能为力。“宁王的事都解决了,王老虎他有什么话想说吗?”
“王老虎那厮关入大牢后,我们就马上来见皇上,想听皇上将他如何发落?”姚禀凌道。
平时也不见得你们会来询问,现在却是这样主动,而且是在王老虎被抓后不久,这明显就是来套朕的话,看看朕有没有偏向于他。皇上看着姚禀凌问道:“姚爱卿认为朕该如何处理王老虎?”
“嗯……这个……”姚禀凌并没有想好如何处理王老虎,本想把烫手山芋交给皇上,没想到皇上却又抛了过来,“皇上,王老虎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指挥使,理应服从指挥,但是此次他却是不依兵部命令,视朝庭律文于不顾,理应受罚。”
汪前温道:“一个指挥使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跨省作战,他这是乱了律法,乱了规矩,所以卑职也以为王老虎理应受罚。”
好你个汪前温、姚禀凌,如果这件按你们说的做,宁王犯乱,不顾不问,朕的江山还可保吗?依规依矩,也是要讲时候的,现在朕不能理政事,一切以朕为益的事都是必做之事,以大明江山为重的人都是朕之人。
皇上道:“爱卿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就按你们的意思做吧。”
“皇上,我们已经问过刑部李大人,王老虎这种情况理应按照谋上犯乱之罪处理。”姚禀凌道。
谋上犯乱之罪!皇上当然也知道这罪名的重大,若是这罪名成立,不光王老虎要爱罚,边杭城卫所里的石有才,他的家族都要受到牵连,这是一个灭九族的罪。
“杭城卫所发生这样大的事,你们就只抓了王老虎?”皇上问道。
“皇上的意思是,杭城卫所里的其他人也要受罚?”汪前温问道。
“王老虎出兵安庆,出兵江西,其他人会不知道,这些人也应受罚。”
“回皇上,王老虎在出兵之时,将卫所里的其他将军都给关了起来,副指挥使也被王老虎关押。”汪前温道。
一定是石有才不同意出兵,所以王老虎将他关了起来。这王老虎,也算是为石有才考虑,他想一人承担这叛乱的后果。只是这叛乱之罪?皇上想着如果这罪名成立,自己苦心安排的棋子就废了。眼前的三人今日是完全来探自己口风的,如果为王老虎作开脱,可能会起到一个反效果。
“这王老虎当初出兵之时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不过王老虎是朕和你们一手举荐,他做错了事,我们是不是也该追责一下。”皇上道。
“这……”汪前温道。
姚禀凌使了个眼色,道:“皇上,这件事事关重大,待我们再详细审问过王老虎,再行向您汇报。”
皇上点点头。
三位大臣出去,皇上陷入了沉思,多月以来,刘谨将自己安排在豹房里,让自己酒色沉迷,耽误政事,但这些都不是自己所想的,他要做的事,以前有丁大人帮他,现在有王老虎能帮他,所以王老虎不能有事。
但要如何救他,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小李子已经不知去向,很有可能他已经遭到了刘谨的迫害,现在自己身边还有谁可以信任?
“皇上真的没有要救王老虎的意思?”刘谨问刚从豹房回来的姚禀凌道。
“皇上对于我们推举王老虎的事倒还记得,至于要救他,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刘谨摸了摸手中的烟斗,看了老半天,好像若有所思地道:“皇上都不救他,那他的小命还能保吗?”
“千岁的意思是我们定了他的罪,将王老虎砍了?”汪前温道。
“这件事还不急,待我去问问他,看他怎么说。”刘谨道。
锦衣卫大牢。
王老虎正站在一边,看着牢房里的墙,沉思着,现在自己正陷牢狱,好在锦衣卫的人并没有为难他,他想着自己要如何才能见到皇上,但是这里面的锦衣卫,谁是可以信任的,王老虎不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锦衣卫里自己的人。
“王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王老虎的耳朵里,王老虎转身一看,原来是邝大人。
“邝大人。”王老虎拱手问侯道。
“怎么能对王将军如此无礼。”邝大人对牢狱卒道,“打开牢房。”
牢狱卒取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邝大人让王老虎出了牢房,王老虎也是没有其他想法,跟着他出了牢房,与他坐在一张桌子上。
“没有想到,当初你我一别,现在再见,你却在大牢里。”邝大人道。
王老虎知道邝大人是刘谨的人,他此番前来应该是来套自己话的。“我十分感谢邝大人的知遇之恩,如果没有邝大人,我这官途就不会这样顺。这次我遇上了点麻烦,邝大人如果能出手相助,我定感激不尽。”
“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事吗?朝里这么多人,你去做什么出头鸟?”邝大人道。
“你知道我刚刚上任,总想着能做些建立功勋的事。现在刚好碰上了那档子事,所以我想这么大的事,建的功也应该会越大。没有想到,这次我真的是折了。”王老虎道。
“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千岁爷对你可是十分看重,本想着让你为朝庭出重力,现在这样子的事,千岁爷也为难呀。”邝大人道。
“邝大人,这次你可一定得帮我呀,如果我能免去处罚,我一定会记得邝大人,邝大人待我恩重如山的恩情,我至死不忘。”
“唉,我早说过了,我呢,力道不大,如果千岁爷能发一句话,这力道,朝中也能抖三抖。”
“我怎么能见得到千岁爷,邝大人如果能待我在千岁爷面前美言,抹去了我的罪责,我定当全力抱效邝大人。”
“你与我都在当朝为官,论官品,你还大我一级,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也担当不起。”邝大人道,“说实话,千岁爷对你这次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王老虎被邝大人此时说的话给怔住了,兵部也好,锦衣卫也好,都是知道了这事,却是没有告知皇上,或是告诉了皇上,却没有做出像样的行动辅料,这是为什么?王老虎阻击了宁王,刘谨却是不满意,这是意料之中的,但他不满意的程度如何,王老虎却是不知。
“这……这,我是不知,如果我知道千岁爷有这个意思,打死我也不去,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犯这样大的错误了。”
“你在杭城,江西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千岁爷也在纳闷呢?”
“我这不是想建功心切吗,本以为建上一功,没有想到事出愿违。”
“王将军,你这件事事情可大,待我问过千岁爷,再来看你。”
王老虎一把抓住邝大人,道:“我的小命就全拜托给邝大人了。只要能保全我性命,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
邝大人拍了拍王老虎的手道:“等我消息。”然后他对牢狱头道:“好生招待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