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端此次匆匆来到铁冶,除了记挂着水力锻锤之外,还想为自己打造一副铠甲。
重生到这个时代,他就没有打算安安稳稳地做一名豪强子弟,日后自然也少不了战阵冲杀,而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一副好的铠甲能起到的作用无庸赘述。
既然要造,那就造最好的,韩端对现今流行的将领专用铠甲罩罩式明光铠看不上眼,他想打造的是整片的板甲。
有了水力锻锤,打造板甲便轻松了许多,先用“灌钢法”灌炼出钢锭,用水力锻锤将它锤薄,然后再将得到的钢板放在大大小小的尖头铁砧上,用人力慢慢打造成形。
打造板甲的过程非常缓慢,因为板甲各个部位的厚度并不相同,关键位置要厚,非关键位置要薄,在保证防护力的同时,还要最大限度地减轻重量。
比如胸甲的“鸡胸”式凸起最厚处厚达三毫米,而腿甲内侧最薄处还不到一毫米厚。
此外,板甲还要合乎人体的构造和曲线,但为了防震和卸力,里面还要留下穿衣服的空隙,所以又不能打造得太贴身,这就需要量身打造,耗费的时间不是一般的多。
而头盔则只能用制造齿轮的方法,先锻造再淬火回火,这个火候很不容易把握,屠翁也连续试验了两天才铸出一顶合格品。
这顶一体式成型的铁盔还加了一块活动面甲,作战时将面甲放下,整个头部就都处于头盔的保护之中,再加上全套身甲,就算面对枪林箭雨也不会受到重创。
这副铠甲的重量比甲片重叠的札甲要轻得多,大约相当于后世四十斤左右,穿上之后能跑能跳活动自如,行动基本不受影响。
韩端命人将打造这套铠甲的所有过程,包括头盔淬火回火的时间等等细节全都详细记录下来,然后交给屠翁,让他分出专人来继续打造铠甲。
他不奢望每个部曲都能着甲,但至少要保证几个重要头目和马三兴手下的长刀队人手一副,也用不着他这种板甲,现今流行的罩罩式明光铠搭配札甲就行。
在铁冶耽误了半个月,铠甲一打造完成,韩端便急着离去,刚刚走出兵器作坊,就听到身后的韩英小心地问道:“家主,能不能给我也打造一副甲?”
韩端回过头来,见他和范二郎都巴巴地看着自己,于是故意说道:“我穿了这身甲日后是要上战场的,你们又不上战场,着甲又有何用?”
韩英急忙道:“家主不是说日后让我跟随左右?家主上战场,我自然也是要上战场的1”
“那行,就给你们两个一人配一副甲。”韩端沉吟片刻,又道:“不过这种板甲打造费时费力,工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还是配一副明光铠好了。”
二人顿时欣喜不已,“明光铠就好!”
从铁冶出来,韩端并没有回石塘,而是又乘船去了耶溪庄,去耶溪庄也不是看种田,而是看铜矿的开采和冶炼。
自去年决定铸私钱后,韩家便到处寻找合格的铜冶工匠,先是从孔家买了三十名,后来韩锦又陆陆续续从各家买了二十多名,再加上一些杂役,从去年孟冬之月底便开始开采冶炼,到今为止,已经冶炼出了近万斤铜料。
(以后凡是涉及重量的地方都用现代度量衡,否则换算太麻烦了。)
一百多人用了三个月时间,才只出这么点铜,这种效率和后世比起来,简直低得令人发指。
但韩端很清楚现在的生产力和开采技术,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铜矿采用的是直井开挖的方式,除了井口用井车提取矿石、排水用人力水车之外,其它地方看不到任何机械。
以柴火燃烧岩石受热用冷水浇淋,然后用铁镐铁钎剥离矿石,矿工们用竹筐肩扛手拉,运一百斤矿石只能出两斤左右的铜料,从无到有三个月出一万斤铜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冶炼出来的铜料并不是紫红色,这是因为里面含了铅锌等其它金属,不过铸钱本来就要掺杂其它金属,这倒是省了一道工序。
按当下一枚铜钱四克计算,一万斤铜料能铸出一百二十五万钱,这个收益远远比不上盐场,但却又比种田高得多了。
只是韩端还是觉得不满足,他将负责铜冶的管事牛信叫了过来,吩咐他道:“铜冶的规模至少还要扩大三倍,再多开几个井,需要多少人手赶紧计算一下报给韩管家。”
“水渠至少还要加宽一半,趁现在还没春耕,让庄子里派人来挖,半个月之内必须要挖出来。”韩端指着高炉旁粉碎筛选矿石的地方说道。
粉碎矿石的舂碾是由水车带动的,水车也不是直接安放在河道里,而是从上游一里外修了一条水渠从耶溪引水过来,利用高度差冲击水车来带动舂碾。
马上兵器作坊就要搬过来,后面还要安装水力铸钱机械,水渠窄了怎么摆得下那么多水车?
事情千头万绪,难免会有疏忽忘掉一些重要的事情,韩端从家里抽调了一名机灵的账房来做秘书,然后又匆匆回到铁冶,把屠翁拉来一起研制铸币机械和铸造钱模。
钱模比较简单,铸币机械原理也不复杂,基本就是水力锻锤的翻版,所以韩端一说,屠翁就知道怎么去铸造。
稍微难一点的就是水力轧辊机。
要冲压铸币,首先要将铜料轧成厚薄均匀的铜板,这就必须要用到轧辊机,这玩意以前没人听说过,韩端光说屠翁也听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厚铜料从那两个铁柱之间滑过去就会变薄。
无奈之下,韩端只得又花了一天时间,用木料造了一个轧辊机模型出来,然后给屠翁演示。
有了这个模型,只用了三天,屠翁便指挥着工匠们将轧辊机造了出来。
等钱模铸出来之后,韩端便让工匠们停下两台水力锻锤,将轧辊机和铸币机安装上去,工匠们把加热软化的铜料送入轧辊,然后从另外一端流出来,便成了一块厚薄均匀的铜板。
趁着温度还高,工匠们又用工具将钢板送到铸币机上钱模上面,随着一声闷响过后,韩端用力拉开控制铸币机的闸阀,几枚铜钱出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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