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修士持刀走来,塔中的魔晋南却是懵然不知,只因这是在仙集的强大禁制之中,强力法术皆不可施展,青龙塔这种空间法宝又如何运用?
在原承天走进仙集的刹那间,这青龙塔便是无用之物,这便是说,天下地下,此刻已无人能救得了原承天了。
若说以原承天的玄承丹道,认破凤髓反魂香并不困难,凤髓香与凤髓反魂香虽然系出同源,香气依稀仿佛,可只要细细辩来,又如何辩不出其中微妙的区别?
奈何原承天对黑齿公诸修又怎有一丝怀疑,而黑齿公等人,也不曾露出一丝破绽来,更重要的是,那香炉中的半尺香,其前半部分是为凤髓香,其后半部分,则为凤髓反魂香。
两种香气本就差别不大,又是混杂一处,又有谁能不着此道?而等到原承天觉得灵脉不畅,神识昏沉时,已是悔之晚矣。
不过就在原承天神识黯然的刹那间,体内别出仙枝便是一动,这仙枝就是由原先那粒别出仙芽生成,随着原承天境界提升,亦生变化,此仙枝实为原承天身上最大的迷题之一,原承天与之相伴多年,也不知其究竟有多大妙用,唯知其与自己的灵识神识系系相关。
此刻神识被那香气掩住,那别出仙枝便生异动,若是用内视术瞧去,可见那仙枝上青光乱闪,而随着这青光闪动,原承天忽的耳清目明,那神识赫然死灰复燃了。
这神识的如同一对天目,就在那静室上空俯看端详,不仅仅是静室内外,就连整座仙集,也尽在这神识的威能之中。
原承天神识虽然恢复,奈何身子仍是动弹不得,这情景就好像元魂离体一般,不过那元魂若是离体,自然性命堪忧,而神识在天,却有许多妙用。
原承天正想用神识击杀那持刀修士,不想那修士并不曾真正向自己身子刺来,而是在空中一点一划,那空中就现出一道裂缝。
这等破界之术若在老雕这等大修手中施来,倒也不奇,但是由其昊天修士用来,则是令人侧目,便是原承天自己,也非得借助手中的无界之剑,耗费极大力气,才能破界成功,又怎能如此修这般轻描淡写?
见那修士用刀破界而非杀人,原承天自然按兵不动,且看端详。只见那持刀修士是为六旬老者相貌,身穿灰袍,手中持着一柄灰色短刀,那短刀瞧来毫不起眼,可若是瞧得久了,就可见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耀其中。
另一名修士是位中年男子,身材魁伍,其面目与黑齿公竟有六七分相似,中年修士道:“此番若是事成,定要多多谢过金道友。“
那老者笑道:“谢我作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这一刀割下去,便是百万仙币,又怎会不肯。“
中年男子笑道:“虽是如此,仍要多谢。否则在这仙集之中,若无这把逆天法宝,又如何能别开界域。“
一边说着,一边就将那老者送了出去。
原承天的神识瞧着明白,那中年男子将老者送到院外后,自有人接着,一直恭送出香铺去,而那名接迎老者的人,竟是常公。
此刻原承天冷静之极,他心中明白,黑齿公等人定是在设局了,但此局目的究竟为何,却是难知,此局又是如何设法,更令人捉摸不透。
奈何原承天虽有神识在天,可肉身被那凤髓反魂香熏来,仍是动弹不得,原承天暗道:“若是黑齿公真个儿对我不利,我这神识亦可杀人。“
想到黑齿公等人竟会暗算自己,心中怎不黯然,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怎么也不像是对自己不利。
这时那中年男子又回到静室中,对着原承天昏睡的肉身便是一揖,口中道:“原大修,真个儿对不住了,若不是用此手段,大修定然是不肯的,没奈何,我等只好出此下策。“
将原承天的肉身轻轻扶起,掌中多出一把刀来,将肉身的法袍一角轻轻割下了,再将一道灵符往那肉身的头顶一拍,那肉身大放金光,好似被一层铠甲包裹住。中年男子施符之后,再缓缓将肉身送进了那界域之中。
原承天听这中年男子的言语,越听越奇,不过瞧见自己的肉身被送进这别开界域,心中则是长舒了一口气。
那老者用割界刀割开的界域,极似自己的藏字真言,此域不过是于界力边缘,微微的开出一点空间罢了,并不会受界力影响,本来这种界域只可藏物,不可藏人,好在那中年男子事先用一道灵符将肉身护住,只要在这界域中呆的时间不长,自然不会有碍。
这边刚刚将肉身送进界域,那静室的大门又被打开,却是虎隐手中提着一名男子进来,那男子已是昏迷不醒,被虎隐丢在地上,仍是一动不动。
中年男子瞧了地上的男子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么快就寻来此人,相貌身材竟有三四分相似,又同样是仙修大成境界,倒也难得。”
虎隐便道:“此事是为救原大修与黑齿公性命,谁敢惜力?我与拙荆联手,压制一名仙修大成自是手到擒来了,拙荆倒也心细,事先已打听明白,此人绝对是恶贯满盈,天地皆曰可杀。“
中年男子笑道:“来这东极城洗魂台的,自然个个是久经杀伐战阵,否则怎会有浊气污了元魂,若想于其中寻出一个恶人来,倒也不难。“
虎隐道:“我只有一事不明,此人与原大修也只是身材略似罢了,只需往这面上一瞧,便知绝非原大修了,又如何能瞒得过那人?”
中年男子笑道:“我家兄长思虑周全,怎会让人瞧出破绽来。”说罢摊开手掌,露出法袍一角来。
虎隐道:“此法子我倒是明白,这法袍上本有原大修的灵息,有了这法袍,这气息上倒是可以蒙混过去了,只是这相貌怎好糊弄?那人怎样也要瞧清了相貌才会满意的。”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若说那三十六天罡变化,的确不易修成,可若是易容换貌,实为雕虫小技了,莫忘了我家兄长本是丹道宗师,什么样的丹药炼不成?”
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锦盒,盒中有粒指头般的黄色丹药。
中年男子手法快极,将那丹药取在手中一拍,便成粉未,令虎隐将那男子扶住正了,用那粉未朝那男子的脸上抹去。
原承天瞧见此景,心中已明白七八成了,原来黑齿公等人分明是想用李代桃僵之计,用这陌生的男子代替自己罢了。但诸修为何如此,却着实不知。
只恨那肉身已在界域之中,这神识虽能洞察一切,偏偏却不能言,又怎好阻止二修住手,难不成用这神识击杀他二修不成?
正在为难,那中年男子已在那昏迷男子的面上揉捏起来。那男子的面部被这粉未抹来,就变得好似一块泥土,任那中年男子揉捏。
中年男子揉捏片刻,便退后半步,细细端详,又细细的修正涂抹,如之再三,才露出笑容来。
那虎隐一直紧紧的盯着昏迷男子的相貌,目光越来越亮,最后忍不住拍手笑道:“果然是极像,像极,便是我也瞧不出两者有何异同了。不过黑齿兄,你虽是手法妙绝,若是二人并坐,我仍能辩得出来,你信也不信?”
中年男子面色一紧,道:“莫非还有破绽不成?那法袍一角稍后施法,自然会将这男子的原有气息掩住了,若是气息与相貌皆无破绽,想那人也只是与原大修有一面之缘罢了,又怎能辩得出?”
虎隐笑道:“黑齿兄莫慌,听我细细道来,想辩出二人倒也不难,只需一瞧二人的目光便可,这二人的目光好有一比,那就是星辰不可与日月争辉。”
中年男子本来面孔绷得紧紧,此刻轻吁一口气,笑道:“虎隐兄莫来吓我,我只当真的会露出了什么破绽,你需明白,那人便是来了,见到的也是原大修被凤髓反魂香迷倒的情景,又怎能瞧出目光的异同了,因此这天大的破绽,反倒不必在意。”
虎隐笑道:“此节我怎不知,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也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此事大为不妥,那原大修若是醒来知晓此事,只怕便会雷霆大怒。”
中年男子叹道:“正是深知原大修的为人,这才不得不用这凤髓反魂香将他迷住了。否则如何逃过此劫?那人的境界修为岂是我等可抗衡的,更不用说其背后的势力了。我等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若不惹下这杀孽,如何救人救已。”
虎隐道:“虽然大有苦衷,只怕原大修仍是不肯。他又怎会让别人替他去死。”说罢长吁短叹不已。
中年男子不由怒道:“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兄长常公,若是你再去乱嚼舌根,动摇了兄长与常公的心思,你我这兄弟情谊只怕就此断绝。”
虎隐忙笑道:“我也只是心中恐慌,说出来压惊罢了,在你兄长与常公面前,那是断然不敢乱说了。”
那中年男子与虎隐说话之际,已将那男子的面容改易毕,原承天的神识细细探去,也是忍不住赞叹了,瞧这男子的相貌,与自己怎有半点差别?
正在这时,那店铺外的长街上走来一人,径直就入了香铺,原承天瞧见此人身形,心中叹道:“难怪黑齿公等人出此下策,若非如此,又如何躲过这场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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