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猿道:“这骨猴天生就修成瞳技,若再加上五金皆破之术,等闲修士法宝在其面前自是堪一击了,然这世间奇术多有,那境界极高者,更善腾挪变化,就好比有利刃在手,又如何一击而中?”
赤犰笑道:“老猿说是的,若莫老猿是想让冰狐传其这乱魂之术否?”
古猿道:“那昊天有项大法,名叫乱心诀,只可惜此诀唯能由仙修之士修成,骨猴身为灵物,怎可修得?倒不如由冰狐将这摄魂大法中分出一术来,用来惑乱他人元魂灵识,就算是难以如冰狐这般随心应手,可只要稍有威能,定可发挥出瞳技所长了。”
冰狐喜极道:“就依老猿所言,我便传他此术便是。你等所授法术法宝虽强,终需要用我这乱魂术,方能一举得手。”
唯有那古獬皱起眉头来,道:“若这骨猴真个儿修成我等若干神通,虽不敢说天下无敌,可足以与天下大能之士周旋一二了,试问那骨猴之技若在原道友之上,又怎能甘心受那原道友的约束?”
这倒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诸修先前只顾着争先恐后,献术献宝,以图再造骨猴,结此善果,却浑然没有想到,那骨猴既是极强了,又如何御控得住?
冰狐道:“听闻这骨猴极是忠义,又与原道友交情非浅。想来应该不生心生反意才是。”说罢也觉得此话勉强,便止口不言了。
古獬道:“需知那生灵的性情,总是随着自身能的变化而变,以弱御强,实是取祸之道。”
古猿道:“既是如此,那也不必再让老雕授术于骨猴,而是独将一项妙术授于承天罢了。老雕之能,才是真个儿惊天动地,是连我也要叹服的,想来以老雕之能,定能办到。”
诸修这才纷纷点头道:“老猿此言最善,就怕老雕不肯。”
老猿勉强笑道:“无论如何,那老雕总要给我几份薄面。”话虽如此,心中毕竟难安,只因那老雕的性情哪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诸修一路商议,遁行之速虽不算高,可这不移时域毕竟空间有限,此刻已来至一座孤峰之前。
此峰与四周诸峰不同,乃是极高极险,好似一柄巨剑倒插于地,而细瞧此峰,其中虽覆冰雪,但其质为混沌古玉。竟是通体由古玉堆成的一座奇峰了。
传闻那仙庭之中,亦有玉山一座,不知与这座玉峰相比,又有何不同?
古猿道:“此峰由混沌清气而生,世间绝无,唯仙庭玉山可与之相提并论,此峰所产之玉,冠绝诸界。而世间诸宝之材,唯玉为佳,承天若离了此处,定要携几块玉去。”
原承天正想称谢,忽听那峰顶传下冷冷的声音:“好你个老猿,怎就替我做起主来,此山产玉虽多,若无我令,谁敢私取分毫?”
原承天大感惊愕,此音必是那古雕所发了,想那古雕与老猿相伴不知多少岁月,必定是感情深厚,可从这番话中瞧来,倒像是对头一般。看来这古雕性情,果然是古介执拗的紧。
他先前见赤犰古獬冰狐诸修,虽是境界极高,却同样是可亲可近,自己虽不敢妄议插口,可听诸修谈论,也觉得是如坐春风,如今则因这古雕一言,那心中就是一紧。
古猿苦笑摇头,竟冲着原承天做了个鬼脸,向他传音道:“这老雕面冷心冷,其实最讲交情,他所恨者,是当初着急分开混沌,伤了双翅,遂被世尊所趁。其实众人皆知,那世尊之才,胜我等千万倍。唯这老雕不肯信罢了。”
这等创世古修的恩恩怨怨,原承天怎敢插口,虽说此事也算与自己大有关系,可自家一道小小分魂,却要承受世尊前世恩怨,说来怎算是公平?
虽是如此,可也只能哑忍罢了。
老猿便道:“好你个老雕,难得这混沌秘境之中来个客人,也不替我留份薄面,试问我如何与你干休。”
老雕道:“此人是你的客人,若想做我老雕的客人,还要瞧他有何神通。”这话虽仍是冰漠无情,与刚才相比,也算是多了一丝暖意,看来这老雕虽是记仇,却更知因果,因此老雕如何相得原承天,端看原承天自身的造化了。
那冰狐纵身跃上玉山之顶,抢先一步,来到老雕面前。原来诸修之中,虽然老猿与老雕关系最厚,可冰狐与其过从最密,亦是最方便说话的。
那冰狐先行一步,自然是想仗着平时与老雕最熟,说几句婉转话儿,也免得局面太僵了,于承天面前不好看。哪知她刚刚上了峰顶,那听那老雕道:“仙子,你今日不必多言,老雕自有区处。”
冰狐也只好长叹一口气了,自家的心思,原来早被这老雕所窥,这倒也不奇,奇的是老雕平时虽不好说话,大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不知今日又是何缘故。
这时诸修已来至峰顶,老猿为在古雕面前全原承天的体面,早将原承天放下,让原承天随自身同行,毕竟用手掌托着,总是不太雅相了,有失世尊分魂尊严。
原承天来到峰顶之后,凝目瞧去,只见那峰顶光秃秃的并无一物,有一名青衣修士端坐在一块玉石之上,此修雕面人身,双目森寒如铁,其中更有一点青光,直可射到人心中去。此修这份威严,好似天地一般,让人唯能仰视,不敢正眼去瞧。
瞧其相貌,自然就是老雕了,此雕虽化人身,却仍留着雕面,可见在其心中,虽承认人身最近道体,可古雕尊严,亦要原份保留,此雕心情,由此可略见一斑了。
那老雕也不招呼诸修,劈面就道:“老猿,你等今日来意,我老雕已知,不是我老雕要驳你的面子,实因我老雕行事,向来自有道理,不受人情约束。想来你也深知我意才是。”
古猿笑道:“我若无把握,也不敢来见你,放着世尊分魂在此,你若挟私报复,那也由你,只不过从此这混沌秘境之中,只怕谁也要笑你三分。”
虽是面带笑意,却是字字如刀。既不伤双方交情,又点明利害,这老猿又岂是白活的?
老雕冷笑道:“我老雕行事,只求无愧于心,就连那天地也没瞧在眼中,混沌诸修毁我谤我,与我何干?便与你等说了,你等怕也不信,这世间诸人,老雕唯敬世尊,世尊之下,天下地下,唯我独行。”
这口气好不狂妄,竟似除了世尊之外,连那仙庭诸神,以及九渊大帝也没瞧在眼中了,可诸修思及老雕的神通,倒也配得上这份豪情,是以都是摇头不语。
老雕又道:“只是那世尊分魂千万,各有因果造化,亦分良莠,难不成每道分魂来此,老雕都要敬若上宾?老猿今日所携之人,以老雕看来,此人日后成就,着实有限,实止于仙会之中了。”
老猿不由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此人竟是要在仙会之中殒落了?”
老雕道:“那天地我自不惧,也不怕他降劫数于我,实对你等明说了,此人在仙会之上,固然是可大放异彩,只可惜流年不利,最终会遇到强大对手,就此殒落无疑。老雕的这双混沌青光,已然是瞧得准了。”
老猿道:“若论老雕的混沌青光,只怕比那天课神算犹胜一筹,只是未来之事,乃由此刻而定,若是其后毫无变化,自然不会失误了,但若老雕与我等齐心协力,也不是没有可能改变因果。”
老雕将目中青光洋洋瞧向空中,冷冷的道:“老雕为甚要替其改运易命?”
这话就说得诸修齐齐一呆,诸修昔日虽敬这古雕三分,又知他性情古怪,可今日却是个个大皱眉头,皆觉得这老雕委实过分。
那老猿有求于心,也就只好强自忍耐,古獬性情最为公直,又是最不惧强横的,便冷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记仇,其实以老獬瞧来,那创世大修的名头,老雕着实是配不上的。”
老雕懒洋洋的道:“任你说来。”
老獬嚷道:“若想创立诸界,自要联合诸多大能之力,若无心胸,如何容人?那世尊的胸襟,我等都瞧在眼中,便如这天地一般了,那青龙与其大战十余场,最终仍将青龙立为四神之首。而老雕的心胸,嘿嘿,只怕唯有他自己一人罢了。”
老雕眉毛倒竖,已有怒容。
那赤犰亦是看不过去,叫道:“老獬说的是,你老雕每每念念,就说什么当初只恨振翅过早,没能分开混沌,反倒伤了双翅,才被世尊所趁。可明眼人皆知,那世尊多大的神通,便是青龙不死之躯,也被其连斗连胜,最终输的心服口服。你老雕心中不服,那是无量,又千方百计寻些借口,更是贻笑大方。”
原承天见诸修几乎就要翻脸,不由骇然,这等古修若是争竞起来,那可是非同小可。匹夫之怒,尚且流血五步,那古修之怒,自是要天翻地覆了。
奈何自己人微言轻,在诸多混沌古修面前,又怎敢擅自开口,再瞧冰狐古猿,亦是怒气冲冲,这局面竟是无法挽回了。
便在这时,老雕道:“我等今日之争,不过是为了区区一道世尊分魂罢了,既是如此,且灭了此魂再说,也免伤你我和气。”
一掌拍来,“啪”的一声,正中原承天头顶,这一掌着实突兀,别说四大混沌古修,就算是世尊在场,也是无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