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不由得屏住吸呼,而叶惊海亦是紧张万分。不知赤晴鬼修二人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若是他们精明厉害些,查出这名发疯的修士身上的灵符已被去除符力,并且追根究底起来,那么原承天的苦心谋画自然全功尽弃。
却见赤睛鬼修皱眉道:“这九渊之力果是厉害,此人定是被这九渊绝阴之气所害,以致如此。”
青袍鬼修正苦苦与九渊之气对抗,哪里分出心神来管这种小事,随手一指,那发疯的修士便已倒地不起,道:“赤晴道友,你速速祭起阵旗来,凭我一人,怕是抵挡不住了。”
赤晴鬼修忙道:“敢不奉命。”忙将两面阵旗祭出,急急念动法言,两面阵旗很快也吹出两股清风来,与先前的清风合成一处,一时间深渊中清风大盛,那通路立时扩大了不少。
原承天见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心中略松,按理说像赤晴鬼修和青袍鬼修这般修为的修士,本不该如此大意才是,想来定是这阵法设置不易,故而分了他们的心思。
原承天自是瞧出,赤晴鬼修二人所设的阵法,名叫大衍庚巽阵,大衍者,大水也,庚者为阳干,而巽者为风,是以此阵为堂堂正正的五行风水大阵。
此阵借水之力,以阳冲阴,以风散浊,故而可以冲开这九渊之气,但奈何此处只有赤晴鬼修二人在此,以二人之力行此大阵,委实有些不易。
这也是二人不及深思那名修士发疯的原委了。
原承天细看大衍庚巽阵所化之风,发现其与无界真言中的“风”字诀所行之风并无二致,皆是纯阳纯灵之气,此风立与鬼修所修之道殊异,故而鬼修行此阵法,必是事半而功倍。
原承天暗道:“这大衍庚巽阵所化之风既然与风字诀所行之风一样,那么就算无此二人,我也能通过这处深渊了,只是以我此刻修为,所行之风甚是微弱,吹出的通道未免狭窄了些,若想将这五百名修士送离此处,怕是要费上许多工夫。”
他既弄明白通过这深渊的秘奥,心中更是坦然,先前他虽知风字诀在冥界之中定有大用,但面对那些与有渊地宙相关之事情,却不敢掉以轻心,贸然一试,是以这风字诀一直不曾动用。
这也是因为对原承天这样的仙修之士而言,自他们初踏仙修之路,耳边就常常听到九渊地宙的种种恐怖之处,时日久了,自然就视九渊地宙为绝危之境,一闻其名,便生恐惧之心,纵有风字诀这样的利器在手,却还是犹犹豫豫,全无信心。
原承天暗叹道:“正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九渊地宙固然是令修士望而生畏之所,可若一味恐惧,不敢尝试,那也失了修行大道,何况我日后若修为有成,说不定这九渊地宙也能去一遭,又何必惧之如虎。”
正在原承天胡思乱想之际,前方已传下令来,让众修速速通过大衍庚巽阵所形成的风道,只是此令虽是急如烈火,可五百修士行动迟缓,如同白痴一般,“速速”二字,却是绝难达到。
那道路虽有丈许宽,可通路边缘处九渊气之仍是浓重,不亦靠近,是以这通道只容二人通过。此处修士有五百之众,以如此速度通过,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青袍鬼修二人虽是着急,却也无可奈何,青袍鬼修苦笑道:“赤晴道友,我等可谓作茧自缚了,捉了这许多修士,却害得我等要在此苦撑,说不定等到全部修士通过此处,我等已是油尽灯枯矣。”
赤晴鬼修笑道:“若想通过浮塔高层的重重难关,自然是多费些力气,有这五百祭品,想来就算是到达九层浮塔亦有可能了,如今只是耗些阴玄,倒也没有什么。”
二人的谈话之中已涉及机密,但身周都是些神智皆丧的低级修士,料他们就算听了去,也如轻风过耳,不可能入脑的。
此时五百修士仍在缓缓前行,在千阴弟子的引导之下,一对对通过深渊,二修虽见众修通过速度极慢,却也只能干着急罢了。
忽然间,赤晴鬼修眉头微皱起来,青袍鬼修道:“赤晴道友,何必皱眉,事已如此,大不了费了几粒阴玄丹罢了,也无甚大事。”
赤晴鬼修忙展颜笑道:“道友说的是。”
其实赤晴鬼修所想之事,却和修士通过深渊速度过缓一事无关,他心中总觉得有件事情甚是不妥,可此事究竟为何,不妥之处又在哪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他不出。
赤晴鬼修暗道:“这些修士皆是丧失神智,又有何事情能令我牵怀,定是我生性多疑之故了。”可就算想到这里,心里仍是无法释怀。
好不容易,队伍已去了大半,叶惊海排在队伍中间,此时正好轮到他了,他不敢回头向原承天示意,只好传音道:“在下先去一步,若在前方遇有事故,自会向道友传音示警。”
原承天传音道:“在深渊之中,传音只怕不易,道友不必担心,在下自会随时应变。”
叶惊海纵身投入深渊,身影刹时不见了。
将近过了一个时辰,才总算要轮到原承天了,此刻身边修士已是不多了,算起来不过二三十人而已,青袍鬼修见此情形,总算展颜一笑道:“此间事了,我等也可放松些时日了,日后若再有事故,自有其他人出面了。”
赤晴鬼修笑道:“能人多劳,以道友大才,日后法师借重之处必是不少,道友又何必惮劳?”
正说话间,忽见一名弟子提着那名昏倒的修士来到深渊前,对青袍鬼修道:“还请帅叔施法,让此人清醒一二,否则此人怕是难以通过此渊了。”
青袍鬼修嗮道:“此人甚是不济,五百多修士,唯有此人受不得这绝阴之气。”正想施法唤醒该名修士,赤晴鬼修心中一动,叫道:“是了,在下一直觉得有一事不妥,却始终想他不到,原来却应在此人身上。”
青袍鬼修道:“却是何事?”
赤晴鬼修道:“道友,此人刚才虽是发疯,可你想来,此人明明被贴上摄魂灵符,又怎能恢复神智?”
青袍鬼修笑道:“不过发疯而已,哪里算是恢复神智。”忽然也想到关键处,叫道:“的确是不妥,此人被贴了灵符,就算是想发疯亦不可得,这却是何故?”
他忙将此修士胸前的灵符揭起,匆匆一瞧,失色道:“不好,此等的符力竟已全失了,莫非是有人做了手脚?”说罢将凛凛目光,向渊边剩下的二三十名修士脸上扫去。
这些修士之中,除了原承天之外,另有木甄二人同样是灵符失效的,三人见青袍鬼修目光扫来,不禁心中微颤。
这大修的目光,实有夺人心魄之力,若是心境差些人,难免会被其目光所夺,而生出恐惧之心。
好在原承天与木甄二人皆是心境稳固,虽被青袍鬼修目光扫到,也能勉强支撑。
但其中一名修士,却是目光惨然,身子微微晃动了数下。
此人原也是浮塔会众,在其被擒至茅屋之时,就被叶惊海解了灵符,此刻在青袍鬼修目光的威逼之下,立时乱了方寸,行动之际,已然是露了马脚。
青袍鬼修喝道:“便是你了,你给我出来。”他双手正施法诀,以维持清风通过畅通,是以只能用双目神光,威逼这名修士。
而此刻他的目光之中,已经动用了其强大阴识,以他七级鬼相的修为,其阴识自是强大无匹,已能伤及那名修士的肉身本体。
果然,那名浮塔会众身子摇摇晃晃,显见其阴玄肉身已然受损。
原承天暗叫糟糕,摄魂灵符被化解的秘密,终于是藏不住了,若是青袍鬼修二人一一审查剩下的修士,难免要查到自己和木甄二人身上,而三人一旦被发现灵符被化解,又岂能生离此地?
他急急向木甄二人传音道:“事不宜迟,我等速离此地。”
木姓鬼修亦急道:“就算我等能冲进深渊,但若二修收了阵法,我等岂不是要被困在深渊之中?“
说“被困“二字,其实已是轻了,一旦大衍庚巽阵被收起,在深渊之中自会被阴气包围,那岂不是要失了性命?
原承天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能保二位在深渊之中安然无事。“
既有原承天的承诺,木甄二人顿时放心,在他们心中,这位浮塔会长几乎是无所不能,是以原承天许下承诺之后,二人立时遁速如风,向深渊冲去。
“果然有名堂!“赤睛鬼修见二修冲至,立时将阵旗一收,同时左手五指次弟,五道红光轮番向二人攻去。
木甄二人既然有心冲关,自是早有准备,二人同时祭出法器,抵挡赤睛鬼修的五道红光。
按理说以双方的修为差距,木甄二人应该是不堪一击才是,可赤晴鬼修为维持阵法,其阴玄已耗尽大半,此刻施法,却又不敢全力施为,以防阴玄耗尽。
修士的阴玄真玄虽可用阴玄丹真玄丹之类的丹药补充,可最忌的却是阴玄真玄完全耗尽,要知道一旦阴玄真玄完全耗尽,再补充起来就殊不容易,并且会大损修为,是以任何修士在阴玄真玄大耗的情况下,都绝不敢做全力一搏。
然后木甄二人固然可勉强抵挡赤晴鬼修的法力,可阵法已被收起,深渊之中清风通道已无,二人不禁回头,瞧向原承天。
原承天是否能将二人安全送进深渊之中?二人虽对原承天满怀信心,可大衍庚巽阵是靠二名大修施为,方能开出通道,如今只靠原承天一人,也能达开出通道吗?
便是原承天自己,其实也无绝对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