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跟白日里的请柬有关。”那婆子小心地猜测道。
“什么请柬?”桃夭夭问道。
那婆子想了想:“是这样的大小姐,今天白日里,大约是过了晌午那会儿,蒋管家拿着两本请柬来请示夫人,老奴偷偷打听了一些,听说那帖子是相府的玉儿小姐送来的,是要请您去赴一个什么宴会。”
“什么样的宴会能让薛楚玉给我送帖子?”桃夭夭自言自语道,她不记得跟薛楚玉有过什么交集啊!
“大小姐恕罪!帖子上具体写了什么,老奴就不知道了。”那婆子摇摇头。
“我知道了……”桃夭夭点了点头,抬步朝花厅的方向走去,“你先去忙吧,我去花厅看看。”
因为身上多了沈卿尘的内力,所以桃夭夭现如今的听力已经今非昔比,早在刚刚迈进花厅的那道长廊之时,她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花厅里传来的说话声。
与其说是说话声,倒不如说是程氏的哭诉声。
“……夫人,您也知道,大小姐没回来的那些年里,京中的那些姑娘小姐们的聚会,哪一次能少得了二小姐啊,!
可是如今,二小姐似乎一下就被人遗忘了,整日里待在房间以泪洗面,奴婢看了实在是心里难受啊!”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夭夭引起来的了?是夭夭的出现才导致了二小姐的被人遗忘?”沈卿尘的声音响起,不怒自威。
“不!不是的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程氏慌忙解释。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沈卿尘打断了程氏的话,“我劝你还是看清楚了,夭夭才是定远侯府嫡出的大小姐!
我不管之前桃依依在外头是如何作威作福耀武扬威的,如今夭夭回来了,我的病也已经好了,我是不允许桃依依再继续顶着定远侯府唯一小姐的名头在外头胡说八道的!”
“夫人!二小姐她没有耀武扬威啊!”程氏满脸着急,几乎快哭出声来了,“平日里二小姐很少主动找人搭讪,都是那些小姐们主动过来结交她的啊!”
“行了!过去的事我也懒得计较了!此事休要再提,请柬上虽然没有写名字,却也是一人一份帖子才能进去的,我已经决定让采薇去了,你们回去吧!”
沈卿尘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刚一抬头就看到了迈入花厅大门的桃夭夭。
看到桃夭夭出现,沈卿尘的脸上瞬间带了一丝笑意,她朝着桃夭夭张开了双臂:“夭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跟洛世子玩得还开心吗?”
“刚刚回来的,玩得开心啊!”桃夭夭笑盈盈地进门,没有漏掉桃依依看着她的时候眼底一身而过的嫉恨。
“奴婢见过大小姐!”程氏对着桃夭夭福了福身子。
“程姨娘不必多礼。”桃夭夭看了程氏一眼,迈着欢快的步子从她身边经过,走上前去伸手搀住了沈卿尘的胳膊。
她回头看了程氏母女一眼,好奇地笑着开口:“程姨娘来找母亲有什么事吗?”
程氏抬起头,犹豫地看了沈卿尘一眼,见沈卿尘冷着脸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她便眼珠一转,笑着对着桃夭夭说道。:
“是这样的大小姐,今日相府的玉儿小姐派人送了两张请柬过来,是邀请您去宫中参加宫宴的,奴婢是想着,能不能让二小姐也随你过去?”
“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去的吗?”听到程氏竟然开口求起了桃夭夭,沈卿尘的脸沉了下来。
“娘,您先别气,让程姨娘把话说完。”桃夭夭笑着拍了拍沈卿尘的手背。
沈卿尘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倒是桃夭夭听到“宫宴”二字微微一愣。
她回头看了沈卿尘一眼:“娘,宫宴的请柬为何是薛楚玉派人送来的?”
沈卿尘想了想之后猜测道:“许是这宫宴跟她的生辰有关?宫宴虽然是皇后办的,却是为了给薛楚玉庆生。”
“薛楚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皇后给她设宫宴庆生?”桃夭夭抽了抽眼角,这也太张扬了吧?
而且,薛楚玉是德妃的亲侄女,皇后跟德妃不是向来不对付吗?如今为何会特意办了这么一场宫宴来给薛楚玉庆生呢?
她们这几个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桃夭夭想了好一会都没能想明白,又碍于程氏母女的在场也不方便跟沈卿尘细问,只得将满心的疑问暂时压了下来。
“单是薛楚玉自己,自然还不够分量让皇后特意安排宫宴。”
沈卿尘一眼就看出了桃夭夭的心中所想,她笑了笑又说:“定国公府的紫苏小姐跟薛楚玉的生辰差了没几日,这次宫宴是给她们两个人同时庆生的。”
“原来如此!”桃夭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程氏母女,忽然笑着对沈卿尘开口:“不是有两份请柬吗?既然程姨娘都开口了,那就让依依跟我一起去吧。”
听到这话,程氏母女脸上顿时划过一丝欣喜。
沈卿尘却皱了皱眉头:“夭夭,是有两张请柬不假,你表妹采薇向来喜欢热闹,蒋管家送你请柬过来之时还特意提到了采薇,说皇后也有此意,我原是打算让你们两个作伴进宫的。”
“娘,这件事我正要跟您说呢,采薇有些急事要处理,已经动身赶往玉剑山庄了……
就这么定了吧,让依依陪我一起进宫,她应付这种场合比我熟悉,正好跟我搭个伴!”
桃夭夭对着沈卿尘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拍了拍沈卿尘的手背,将沈卿尘想要拒绝的话压了回去。
“那……好吧!”沈卿尘点点头,又沉声对着程氏母女说道:“这次是夭夭替你说情,你便随着一起进宫吧。
皇宫不比别处,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逾矩,凡事要跟夭夭商量着来,不得给定远侯府脸上抹黑,知道了吗?”
“是!夫人!依依记下了!”桃依依乖巧地对着沈卿尘福了福身子,又侧身对着桃夭夭道谢:“依依多谢大姐姐!”
“行了,我跟夭夭还有话要说,你们先回去吧。”沈卿尘对着程氏母女摆了摆手,程氏母女便开口告退,母女二人一前一后,看似恭敬地退出了花厅。
……
“真是欺人太甚!姨娘,我不甘心啊!”刚刚转过花厅的长廊,桃依依就冷着脸对着程氏哭诉。
“嘘!小点声!”程氏警惕地四处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将桃依依拉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姨娘!——”桃依依跺了跺脚,眼圈泛起了红色,“凭什么她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那些品级低的大臣之女,平日里见了我哪个不是逢迎巴结的,可是自从她来了之后,那些女人在街上见了我都跟没看到似的,你说气不气人!”
“这有什么可气的?谁让二小姐您是从我这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程姨娘说话的语气很不好听,不仅没有安慰桃依依,反而还火上浇油,瞬间就将桃依依说得哭出了声。
“姨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桃依依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吧!哭得再伤心一些,让那些下人都看看,看看她这正室夫人是如何欺负咱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人的!”
程氏眼底划过一丝算计,桃依依微微一愣,这才看到不远处的灯笼底下有几个下人,正朝这边偷偷观望着,有几两个似乎还是世安苑那边的。
桃依依也不傻,哭声瞬间就提高了几分。
程氏也眼角含泪,她伸出手去轻轻揽过了桃依依的身子,又从怀中掏出帕子给桃依依擦着眼泪。
母女二人哭哭啼啼,满腹委屈地从玉笙居离开,一直到了程氏所住的怡兰苑里才停下了哭声。
“秀环,关门!”一进怡兰苑的院门,程氏瞬间就停止了哭泣,她吩咐贴身丫鬟将院门紧紧地关上。
“姨娘可是有话要叮嘱我听?”
桃依依跟在程氏的身后,一直到了房间里,又关紧了房门才开口。
“二小姐,你听着,你一定要抓住宫宴这次机会,这一次,可是咱们娘俩翻身的唯一机会了!”程氏的眼底是满满的算计。
程氏本就聪明,再加上掌管定远侯府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可是桃依依却没有遗传程氏的聪明。
听到程氏的话,桃依依好半天都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姨娘,您直接告诉我该如何做好吗?”
桃依依小心地开口,她也知道自己的本事,除了遗传了姨娘的美貌之外,别的本事,她一样都没学到。
程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二小姐,我问你,你以为皇后娘娘办这次宫宴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薛家和傅家的这两位小姐庆生啊!”桃依依回道。
“这只是一个托辞罢了!”程氏冷笑了一声之后开口,“薛家也好,傅家也罢,那两位小姐今年都十六了,你见过皇后大张旗鼓地给她们庆过几次生?”
桃依依摇摇头:”似乎没有。”
“这不就是了!”程氏沉声开口,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我再告诉你,太子南下除水患已经回来了,听说这趟差事完成的并不好,丢了赈灾银两不说,还差点把命搭上,可把皇上气得不轻呢!
所以,皇后一定会设法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并且借着宫宴的机会给太子找一个帮手,表面上是宫宴,实则在为太子选妃!”
桃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疑惑地看了程氏一眼:“姨娘,这些都是朝堂之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您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我能不关心这些吗!”程氏没好气地开口:“谁让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在太子府做事呢!太子若是失了势,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你别忘了,皇上对定远侯府早就心存芥蒂,偏生桃夭夭那丫头又攀附上了玄幽王世子,这就更触了皇上的逆鳞,就算你大哥已经辞官,定远侯府的未来也岌岌可危,咱们必须早作打算!”
“大哥辞官了?”桃依依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辞官的?为何要辞官啊!”
“二小姐!”程氏沉了脸,“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能。”桃依依还是有些惧怕程氏的,瞬间便住了口。
“咱们定远侯府和相府素来不和,你觉得皇后为何会让薛家的人来送请柬?”程氏问道。
桃依依想了许久之后开口:“许是皇后娘娘想要调和两府之间的关系?”
“非也!”程氏一副看破所有的神色,“这是因为皇后早就摸清了侯爷和那沈卿尘的脾气,她这是在用激将法!
她设宫宴的目的是为了给太子选妃,而桃夭夭那丫头已经许给了洛世子,若是请柬换旁人来送,侯爷和沈卿尘可不一定舍得让桃夭夭那丫头去!”
“姨娘,你是说……这次宫宴是针对桃夭夭的?”桃依依听了个云里雾里,还是想不太明白。
听到桃依依这句话,程氏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我说了这么多,总算没有白说。
若说这世上最了解皇上的女人,一定非皇后莫数,她深知皇上对定远侯府和玄幽王府联姻的忌惮,所以这一次,她一定是想破坏这门婚事,好在皇上面前博一个好感,以求保住太子的储君之位。”
桃依依古怪地看了程氏一眼:“姨娘,这些事,不过是您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已,皇后娘娘的心事,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能猜出来的?”
“二小姐,我说的这些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只需记得,你这次去,一定要站在皇后的这一边!
她若是想对付桃夭夭,你就趁机添上一把火,祝她一臂之力,你哥在太子府做事,你又帮了皇后,将来皇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桃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就随机应变?”
程氏点点头:“既是宫宴,去的人必定不会少,就桃夭夭那丫头生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一定能惹来不少垂涎的目光,现如今她跟洛世子的婚事还没有公诸于众,若是能趁此机会让哪个胆大的世家公子开口讨了去,这出戏,可就更有看头了!”
“可是,她长着嘴啊,不会自己说吗?”桃依依皱眉。
“你见过哪个女子敢放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中意谁的?那可是私相授受,会被人笑掉大牙的!”程氏冷笑着开口,忽然又压低了声音:
“不是还有你吗?我给你一样东西……”程氏一边说,一边伸手拉开床头上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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