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了?”
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张守仁和整整一小队的亲丁却是神采奕奕,一点儿睡意也是没有。品书网(..
吃的早,睡的早,把精神都养的极好,所以此时虽然是半夜三更,所有人却都是精神十足,没有丝毫的困意。
“大人,动身吧?”
“嗯,现在就走,否则来不及。曲瑞,你带人先去观察哨位,判定巡逻空档的时间,其余的人,把东西预备好,观察完毕,就立刻出发。”
这一次到胶州来,也是谋定而后动。
冯三宝既然出招,肯定是两个渠道一起来。第一就是从官面上花重金买动官员,就算胶州这边不能对张守仁采取断然处置,但以胶州的名义送到山东巡抚或是登莱总兵那边,总会给张守仁带来很大的麻烦。
弄不好,真的是会免官革职,甚至是坐牢发配。
第二个办法,就是直接伏击掉张守仁,当然,这一条已经失败了。
在过来之前,张守仁便已经算定会有现在的遭遇,他老老实实的被软禁在这里,倒是正好借别人的手来掩护自己。
一想到明天胶州官员们的脸色,便是要哑然失笑。
当然,现在还没到得意的时候。夜色之中,曲瑞和他的小队都是换了一身黑衣,除非是被灯火在近处照到,不然的话,是不可能发觉这一队人。
张守仁在训练时,都是对各小旗有侧重。
张世强的小旗偏重于通信、传令、护卫等,孙良栋的小旗是重火铳,张世禄的小旗重刀术等等。
大部份的小旗都是枪术,而曲瑞的小旗,则是以侦察和近身格斗为主,最要紧的,还有间谍培训和特种做战。
后两者其实就是张守仁的强项,教导起这些亲丁来,也是十分轻松。
由匠人打造了的一系列的特种做战的物品,今晚用着正好是十分合手实用。
曲瑞和两个部下先观察了一会,外面巡逻看守的营兵已经巡查的十分稀松,确定营兵们来回的轨迹之后,曲瑞按约定吹响口哨,没过一会儿,十余人便是借助工具,轻松翻越高耸的围墙。
“曲瑞,你带人去按我的吩咐办事吧。”
翻出之后,张守仁便是自己孤身一人离开,而曲瑞则是带着自己整个小旗的部下,向着另外的方向前行。
在分别之际,曲瑞等人也是目露担心之色,但张守仁所为并不需要帮手,而他们的差事,人手是越多越好,于是虽然担忧,却是分道扬镳,双方很快就在夜色笼罩下的胶州街头分开了。
夜风如刀,倒春寒在夜里犹显威严。
张守仁心如止水,在黑乎乎的街上,只是借着淡淡的月光,不停的奔跑着。
冯三宝的住处就是在距离客栈不远的地方,小跑了两刻功夫,就是看到院墙所在。
四周寂寂无人,这个年头的城市,除了巡逻的营兵和打梆子的更夫,半夜三更,是不可能有人在街上行走的。
他找到一处墙壁夹角的地方,两只胳膊略撑了几下,矫健的身躯就撑到了院墙顶部,在墙顶相看了一小会儿,就是翻身跃在院墙里头。
虽然落地时有啪的一声声响,不过张守仁很快就翻滚到一边,躲在了暗处。
半响过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哑然失笑,便又是继续前行。
这个府邸也算够大了,三个院落套在一起,大约有五六十间屋子,还有一个有小溪流水和假山山石的花园。
整个建筑群落也是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哪一间房是有亮光的。
虽然不知道冯三宝具体住哪间屋,但张守仁还是向着既定的目标摸了过去。这个年代,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不然的话一家之主住的屋子是有一定之规的。
从大门进去,绕过影壁过二门,就是明三暗二的正堂堂房,这是待客用的大客厅所在,再穿一道门,就是真正的内宅,也是五间屋,不过比外面的大堂更精致一些,冯三宝就是应该住在这里。
房门当然是紧闭住了,不过这不打紧,时间有限,从这里把事办了,就要赶紧返回住处,所以张守仁挑选了一个最省事的办法……他一脚踹在这屋子的房门上,劈啪一声之后,房门的木栓断开,整扇门都是被踹的歪斜过去。
“谁,谁?”
黑暗中是右边的方向传来喝问,还有一个女人的惊叫,不过很短促,想是被人捂住了。
“冯三爷是吧,俺们是来借点银子花花,听说你是大手面的人,想来不会小气……来,请起来说话。”
一听说是来借银子的江湖匪类,屋里的人反是镇静了下来。
大约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右边屋里有了亮光,一个穿着绫罗夹袍的中年男子手掌灯烛,踏步而出。
张守仁倒没有想到,这个对手看起来不胖不瘦,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一副正人君子的长相,从长相来看,还真瞧不出来是一个鱼肉乡里的恶霸式的人物。
“咦?”
在张守仁打量冯三宝的同时,这个盐枭头目也是在打量张守仁。
这个号称是土匪强梁的人物一点没有那些杆子头目的气质,没有凶戾气,也没有那种多年杀人的残忍气息,眼神中倒是有果决坚毅之色,显然也确实是个角色。
从长相来说,则是一个二十来岁,看样子不曾经历人生风霜雨雪的人,要不是眼神中的智慧光芒,冯三宝几乎要把这个年轻后生当成来开玩笑恶作剧的了。
“好汉怕不是强梁人物,来此是另有用意吧?”
既然看出来,自是要语出试探,张守仁微笑点头,答道:“冯爷眼光真不错,看出我是虚张声势,不是真的抢钱来了。”
“那?”
“在下张守仁。”
“是你?”
一听到这个名字,冯三宝的瞳仁立刻紧缩了一下,刚刚那种还有点闲适的心情立刻荡然无存。他真的不曾想到,这个军户对手就在入城的第一夜,居然就摸到自己的卧室里头来了!
“张大人,你真是胆大包身啊!这边刚杀了我十七人,官司没了,这就又摸到我这边来了,难道大人真的不畏惧国法么?”
“呵呵,小事情,不足一提。”张守仁看向对方,很认真的答道:“冯爷的安排正好帮了我。你这边买通了胶州同知和知县,没准还有典史什么的,一进城就把我给押了起来。这样冯爷今晚出了事,可怎么也赖不到我头上吧?谁都知道,我一进城就被关起来了。哈哈。”
听了张守仁的话,冯三宝直想吐血。
自己以为绝妙的安排,两边一起下手的保险做法,竟然成了帮助对手的障眼法。
一想起对方话里的意思,冯三宝就是浑身直打哆嗦。
来抢银子的强梁好汉他不怕,求财不是要命,最多舍财保命。反正钱财丢的再多,从老百姓头上再想法子就是了。
但眼前的这一位,绝不是钱财能打发的。
“张大人,咱们有话好商量……”
看到刚刚还很镇定的敌人立刻露了原形,张守仁也是很遗憾的摇头,他很愉快地向着冯三宝道:“易地而处,冯爷会怎么做?”
也不等对方回答,上前一大步,左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右手中的直刀已经戳入冯三宝的胸膛,在对方瞪眼挣扎的时候,他把刀拔出来,又是狠狠的刺了进去。
这一次冯三宝不挣扎了,原本十分出众的仪表变的黯淡无光,很快的,生命就从这个中年人的躯体里消逝掉了。
“杀人啦!”
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张守仁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大步进房,几息过后,屋里的响声也停止了。
“很遗憾,你要不叫的话,就能留住一条命了。”
这个女人的叫嚷惊动了不少人,冯府上下似乎已经有不少人起身,也有人开始大叫,还有人拿了柄铜锣敲打起来。
张守仁没有再耽搁下去,大步而出,从进来的地方又很轻松的攀登到墙头,然后一跃而出,在他身后,巡检司府邸已经如一锅煮开了的粥,开始拼命的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