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霍衍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不想扫他的兴,刚好经过一家米粉店,她笑起来,指着那家店铺道:“吃米粉吗?”
霍衍见她有意打岔,沉了口气,回道:“不饿。”
“哦。”隋玉讪讪收回手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的模样,她扬手再一指隔壁一家店:“那进去吃花甲?”
霍衍淡淡的看她:“不喜欢。”
隋玉抓了抓耳朵,往四周看,有什么是他喜欢吃的。
只是,霍衍这个人向来自律,正常三餐之外,他很少吃其他零食之类的,要不然身材也不会保持的这么好了。
隋玉顿时词穷,讪讪的朝前走。
霍衍比她高出一个头,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她在尽量避开家庭出行人员。
他垂下眼,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换一条街看看吧。”他说。
然后,他们出了这一条美食街,换了另一条工艺街。
工艺街相比较美食街道,少了很多家庭出行人员,大多是情侣,一对对的,少了小孩子的吵闹,稍显安静。
他们进了一家铜器店铺,这是朱姓大师的作品,进门便是一尊巨大的关公像,威武肃穆,震慑人心。
隋玉仔细看了会儿,再去看其他器物。她喜欢上了橱窗里摆着的铜身瓷花片梅花鹿,一看价格,犹豫得捏了捏耳朵。
霍衍垂着眼,看她微弯腰,痴痴的盯着那梅花鹿,想买又舍不得,纠结得抓耳挠腮。
“喜欢?”
隋玉头也没抬,“嗯”了一声。
“你不是很有钱?”
铜器做得再美观,也是现代器物,即使是大师级的作品,价值也有限,这一米高的梅花鹿,对浦隋玉而言不是什么难题。
隋玉直起腰身,似是要放弃。
她道:“有钱也不能乱买啊。”
她正在谋划一件事,手头上的每一分钱都得算一算,不是什么紧要的,她可以再缓缓。
霍衍微眯眼,看她走向下一个青铜树。
这棵树上挂满了元宝金币,还有仙鹤在树下栖息,也是一件精品。
隋玉打量了一会儿,再挪下一个。
霍衍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她身后,眸光扫过那些精美物件。有时候看他看中喜欢的东西,也会停下来仔细看一会儿,再看铭牌上写的介绍,再心满意足的进行下一个,或者知道某件作品已经被人订下,他便遗憾的离开。
与别的情侣逛街买衣服包包的模式不同,霍衍与浦隋玉逛街的乐趣,是两人都有相似的爱好品味,不用一方特意迁就另一方。
离开这家店铺时,隋玉只带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铜香炉。
她兴致勃勃的拉着霍衍去找香料店,最后挑了一块静心安神的芽庄沉香来试验。
霍衍看她拿着小刀刮下一些粉末,装入模具里轧制成形,再放在香炉点燃。
袅袅的烟雾从香炉里面飘出来。
“小姐,我们这香料都是正宗的……”老板娘看她是个行家,从货架上又拿出来一块香料,“你试试这个,这个更好。”
隋玉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两个我都要了,包起来。”
霍衍微微蹙眉:“最近睡眠不好?”
“解语不是还在月子中心,不可能影响到你。”
解语在三月末生了个女儿,比预产期晚了一周。齐臻很重他的第一个孩子,早早就定下了北城最好的月子中心。现在解语还未出月子,一直住在里面,有人精心伺候着。
提到解语,隋玉面色微微凝重,但她的烦心事不是解语,只说道:“现在公司扩大了业务,事情多了,睡眠就差了。”
隋玉收起老板娘递过来的纸袋,两人一起朝外走出去。
霍衍伸手接了她拎着的购物袋,状似不经意的道:“我听欧阳腾说,你现在做的投资很大。缺钱?”
按照欧阳腾的说法,浦隋玉可能把她所有的私房钱都拿来做投资了。欧阳腾也是看着数额巨大,才给霍衍泄露了一嘴。
她睡眠不好,恐怕不是公司扩大的业务,而是她做了高风险理财。
虽然欧阳腾做投资很有一手,但也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亏损。
隋玉看了眼霍衍,笑了笑:“这不是要攀上你这棵大树,不自提一下身价,怎么被人瞧得起?”
霍衍知道她没说真话。
浦隋玉那么狂妄的人,什么时候担心过会被人看不起。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去吃饭了?”霍衍将了她一军。
隋玉一怔,眼睛微微睁圆,看着男人淡然的脸。他的眸光也是清冷的,直直的看进她心里似的。
其实这次约会,更像是一场无声无息的较量,是她一直在退,他一步步紧逼,到了此时,她失误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被他堵住了路。
隋玉没法再找理由,又不想惹他不愉快,勉勉强强给自己找了台阶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
霍衍斜睨她一眼,轻嗤一声,心道你确实没明确说,只是回避罢了。
这回,霍衍得了她的承诺,不再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了。他拎着袋子,背着手走在前面,隋玉只能跟着他走。
逛得腿软时,两人才从夜市回来。
霍衍此次回城,是专程为了这顿见面饭的,为了让家里人对浦隋玉有个好印象,他没再住在外头酒店,把浦隋玉送去玉兰路别墅,在她家里小待了会儿,就回了霍家。
隋玉将霍衍送到楼下,看着他的车子离开,重重的吐了口气。
以前,她与霍衍在一起时,多少是开心的。即使有压力,她也只是当成挑战。
从来没有一次像是今晚,这样的感到窒闷。
她回到家里,点燃了香炉,对着那炉子里徐徐飘出来的白烟陷入了沉思。
是她在反思自己,为什么对于一顿家宴就恐惧了起来。
她这个人,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家庭温暖,对家本就没有什么概念,甚至是厌恶的,再从连舟之后,她对家人的印象……原来已经是恐惧。
她没有家,也不需要家人。
家这个字,对她而言只是桎梏,是捆绑在一条船上的利益算计,是随时可以被抛下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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