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鞑子其性犬羊,反侧之心,概莫难料,若其得了钱粮,却不放百姓,岂不是中其诡计矣!”
邓锡藩脸色一紧,他没想到朱以海居然肯出钱救人。
“尽人事,听天命,我鲁藩在兖州三百年,无恩德于地方,今东虏临城,本爵又怎忍百姓死于兵灾,尔等且先与鞑虏接洽,本爵自命人取银。”
“公子仁德!臣等替兖州百姓谢过殿下!”
监军参议王国维、山东副将丁文明等人纷纷抱拳行礼。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城楼上驻防的山东镇士卒以及协守的青壮们,异口同声地山呼起来,朱以海不知道,他一时的怜悯之心,竟换来了兖州军民的倾心拥戴。
东城外,李兴之也被这如雷的山呼声弄的有些疑惑,什么时候明朝的藩王这么有胆子了,居然敢亲临城头,急抬眼去看,城墙上却没有鲁藩的王旗,而是从城楼下放下了一个吊篮。
按李兴之的要求,朱以海承诺用两万两白银折算五千石粮草,只要释放城下的百姓,十二万两白银,他朱以海一个人包了。
银子明显比粮食好运多了,李兴之轻兵而来,自然是乐得答应,李邦杰倒是有些郁闷,毕竟鲁王府富甲山东,现在近在咫尺却又不能取,岂不可惜。
“既得陇,复望蜀乎?”李兴之亦是有些感慨,这次出兵,虽然仗着满蒙八旗的威风攻取了曲阜,但是暴露的问题却很多。
从进入李家山开始,自己就忽略了情报系统的重要性,要不然也不会有滹沱河之败了。
这次攻略兖州,若是能有一支秘密部队进入滋阳的话,只要城门一开,凭借满洲兵的声名,这城池还不是唾手可得?
“回师吧!白拿了十二万两白银,也算是没白跑一趟,传令三军,返回登州后俱有赏赐。”
李兴之回首又看了滋阳一眼,断然下达了退兵的军令。
满蒙骑兵虽然悍勇,也不愿意以血肉之躯和滋阳城墙死磕,领了军令后亦是转头就走。
满洲大兵言而有信,得了钱粮后即行退兵,这令兖州知府邓锡藩等人甚是怀疑,唯恐清军有诈,也不敢派人出城打听消息。
熟料次日曲阜就有信使过来,言及衍圣公府邸遭到东虏洗劫,时下全族皆已被裹挟。
“啊!”
邓藩锡大惊失色,在他看来清军破了山东几十座城池,都没有一个衍圣公值钱,毕竟孔府乃是天下文教领袖,要是被鞑虏利用,那天下士绅还会看好大明朝吗?怪不得鞑子退的如此爽快了。
“快向京师报急,让他们务必就会圣公,否则我大明江山危矣!”
兖州推官李昌期、滋阳县令郝芳声等兖州官吏急声说道,他们也知道衍圣公的重要性,说句不好听的,在这个时代,只要得到了孔家的认同,谁就基本可以确定天下正统。
对于兖州诸官如何上奏明廷,李兴之不管,这刻他已经对返回登州有些急不可耐了。
崇祯十二年三月十四日,李兴之统领大军经平度、招远进入了登州府治所蓬莱县。
明朝为防倭寇,遂以蓬莱为登州治所,并立登州卫,后因东虏作乱,又以蓬莱为莱登巡抚驻节之地。
登州城周长九里,高三丈五尺,厚二丈,皆以砖石砌就,有城门四座,东门曰春生,南门曰朝天,西门曰迎恩,北门曰镇海。
城门上设楼七座,还有铺五十六个。护城河宽两丈,深一丈,有水门三座,南曰上水门,黑水河密水河从此处流入城内;东曰小水门,下有密分河流过;西北曰下水门,护城河之水由此门流出。
孙元化为莱登巡抚时,为了加强登州城防,又令人加高城墙五尺,如此登州城墙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四丈高。
孔有德破登州时,本是依靠城内有人作为内应,基本上兵不血刃就突破了登州城防,故城池并未有什么损伤。
后官军进剿,亦是摄于孔有德炮火犀利,只围城不攻,妄图等孔有德无粮自溃,以至于孔有德将登州的三百多门大小火炮以及二十门红夷大炮,数千名精通火器制造的工匠从容运往辽东。
李兴之抵达蓬莱后就是对蓬莱的地形颇感兴趣,这里属于冲击平原,三面环山,加上高大的城墙,实在是易守难攻。
在李兴之看来,若是在蓬莱西南的北崮山、小华山、艾山以及田横山一带修建防线的话,只要卡住官道,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有万余军马守上一年半载当不在话下。
当然第三镇镇将李睿对李兴之这么快就赶到登州是颇为高兴。
按李兴之的要求,他来到登州后,即命人将德王和济南诸官家小以及登州知府程试等官员全部解送到了蓬莱最东面的丹崖山上,也就是著名的蓬莱阁上,并调遣了一个步队的士卒驻守。
当然李睿也不光是软禁了德王府和一众明朝官员,他还在宋广坤和李有才的协助下,收拢了数百名散落在民间的火器和造船工匠,并且将莱登巡抚孙元化所建的火器作坊以及登州水师军港清理了一番。
“那就令孙之洁立即来登州,莱州那边的事情就交给吕轻侯,让他们把军器制造局的具体章程带过来给本帅看,你去将陈武的弟弟陈文给本帅召来,本帅有任务与他,至于孔家人,也给本帅送去蓬莱阁,不过要和德王分开,嗯,他们的饭食不要太差,咱们拿了人家这么多钱粮,给点吃食也算不了什么。”
进了登州知府衙门,李兴之就急不可耐的下达了军令。
“喏!”
随行的李睿和杨彪就是心中一喜,自陈武死后,他们一直就想向李兴之举荐陈文,只是事务繁忙,一直内有时间而已,现在看来大帅是要启用他了,这也算对陈武有个交代了。
陈文在陈武死后,一直在杨彪军中充任队官,现在就在登州城内,自然是召之即来了。
“末将陈文,叩见大帅!不知大帅召见,所为何事?”
陈文进了府衙就是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李兴之抬眼看去,见他只不过二十出头,但面貌依稀却和陈武差不多。
“嗯,你且起来,令兄阵亡,本帅也始料不及,其实本帅早就该见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今天让你前来,就是让你接替令兄的位置,负责我靖北军的军情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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