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母女二人又挨在一起说话,刘玉真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便问道:“母亲,先前大姐姐在陈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女儿不过是尽了本分陈家人便是一副欣慰模样,很是奇怪。”
“你大姐姐啊……”大太太呵呵笑了,“以前不和你说不过是因为你还小,知道得太多担心你移了性情,如今你都嫁为人妇了还嫁进了陈家,那听听也无妨。”
“那娘你快说!”
大太太轻咳了两声,刘玉真忙不迭地去端茶,还搬了个矮凳坐着殷勤地给她捶腿。
“乖女儿,”大太太赞道:“说到你大姐姐啊,当年那是我们县城里的美女、才女,到了说亲的年纪门槛都差点被踏破了,就是府城也有人过来相看。”
“可老太爷属意有功名的,老太太和你二婶婶满意家中殷实的,而你二姐姐,她喜欢俊俏有才的。”
“挑来挑去也没有合心意的,最后你二婶就和老太太商量着将她嫁回娘家去,你也知道,那时候老太爷还在,他的同年里有人在府城做官,所以王家还是如日中天的。”
“后来呢?”刘玉真追问。
“后来,后来王家那舅母不乐意,她想给儿子娶她内侄女。再后来你也就知道了,陈文博院试第一连中三元,咱们整个府都知道了,老太爷看上了文博的前程,将你大姐姐许配给了他。”
“而文博是农家子出身,长得比大家公子高壮,那时他还比现在黑好些,也没有如今这番文人姿态,瞧着就是个农家小子,农忙时都要回去下田的,可想而知你大姐姐当时是什么心境。”
“大姐姐向来觉得她做王妃也使得的!”刘玉真想着大姐姐平日里的姿态,肯定道。
“正是这个理!”大太太点头,“她想要嫁个官宦世族,夫婿俊朗上进能琴瑟和鸣,将来如老太太一般做个官夫人,所以你们这一辈啊,她对镇哥儿最好,因为他长得好看又会读书。”
“好了言归正传,你大姐姐在家绝食了好些天,后来闹不过还是嫁过去了,她那性子和陈家合不来闹出了好些事,后来怀孕之后干脆就搬到了她陪嫁的宅子里住,两个孩子都是在那宅子上出生的。”
“自她自个儿住到县城来后他们夫妻感情便大不如前,你大姐姐时常家来住,文博从书院回来便过来接,接回乡下去,到了后来大姐姐生下康哥儿未久便因为一场风寒去了。”
刘玉真缓慢点头,明白了几分,又问道:“母亲,我在陈家没有看到一个大姐姐的陪房,两个孩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又是为什么啊?”
大太太一口饮尽了杯里的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大姐姐将整个陈家都当做下人看待,她不管是做女儿还是做妻子、媳妇、母亲都没什么好说道的。”
“唯一的好处是孝顺听你二婶婶的话,可你二婶婶又是个嫌贫爱富的,没少搅和到陈家去。”
“当时好像是陈家出了什么事情,”大太太想了想道:“你大姐姐去后未久突然有一天陈文博就把人都送回来了,连着她那些在陈家的嫁妆一起,把你祖母给气病了,你二婶还被罚跪了一夜。”
又提点她,道:“这具体是什么缘由你可以问问他。如今你们是夫妻了,这些和过日子有关的家里事你可以直接问他,两人多说说话。只一点,他们两个的事不要私底下胡乱打听,这是大忌,文博能走到今天是个隐忍自傲的,你大姐姐将他当做赘婿看待他定然是不愿想起,你别触了他霉头。”
刘玉真赞同地点头,她虽然对陈世文和刘玉珠的事情有些好奇但也知道寻根究底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被陈世文知道了很可能会有麻烦影响到她的生活。
女主人想要在后宅中过得好,除了自己底子硬,有嫁妆有帮手外男主人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这两日刘玉真都谨记自己当初求婚时的承诺,尊敬他的父母,关爱他的孩子。
在他面前也尽量展现温柔娴淑的一面,留意他喜欢的吃食、计划让侍女给他做衣裳鞋袜、找好看的缎子给他绣荷包等等。
这并不是她献媚讨好,也不存在为了取悦他或者陈家而看低自己低三下四热脸贴他们冷屁股,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只是吩咐一声,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若他的家人对她冷言冷语的,她也不会巴巴地贴上去,毕竟她想的是尽自己所能让陈家过得更好,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让自己做陈家的奴隶。
总之,这都是为了更好、更舒适的生活采取的一种阳谋,一种交换,目前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四位长辈里面,陈家祖父和公公都是男人,只在吃饭的时候打个照面,虽然没有隔着屏风但是男女分桌,不说话。
守寡的二婶多半在自己屋里待着,很少到外头来,主管的婆婆是个没什么心眼的,省钱她就高兴了,花钱她也就嘀咕两句,碍不着她。
至于妯娌、小姑,在她面前拘谨得很,还属于相互揣测的阶段,面前也不必太担心。
刘玉真在大太太的房里说着说着肚子便咕咕叫了,早起吃的早膳在路上颠簸得没影了,大太太见状扬声吩咐让端姑娘爱吃的点心来,片刻便有嬷嬷和侍女陆陆续续地送来她喜欢的糕点和一小碗热腾腾的面。
刘玉真先是吃完了只得两三口的一小碗面,然后拿起鸡蛋糕高兴地咬了一口,含糊着说道:“娘,还是您和芳婶做的好吃,我这两日吃顾厨娘做的点心都不是这个味。”
“好吃我再给你做,这面还是你那庄子上送来的呢,灰扑扑的味儿倒好,我留了些让你带过去了,想吃就让人给你做,”
大太太高兴地看着她,“再写一份方子给你带着,以后想吃娘做的点心便打发人来,娘给你做好了带回去。”
“太太——”门外有人小声轻喊,得到允许后进来脆生笑道:“太太,二太太身边的郑妈妈来了,遮遮掩掩的苦着脸上头还有一个红印子呢,说是来给姑娘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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