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地元大丹
在荀少彧炼就法相,运炼五雷之时,一尊大能之士默然挪开目光。
王质祖师盘坐蒲团,周身天光涌动,顶门三花聚顶,胸中五气朝元,天精地气翻腾滚滚,一道金色功德法轮,自脑后显化而出。
“人仙绝顶,地仙种子!”
祖师法眼如炬,对于烂柯山方圆千里之事,尽数了然于胸。
人仙绝顶距着地仙之道,只有最后一步天地劫数。唯有过了三九劫数,方是长生自在,否则就是一胚烂泥黄土而已。
“地仙种子啊……也不知吾的三千大功,何时能功成圆满?”
祖师默然叹息,大道无有穷尽,越是临近天仙大道,越是让他感到迷茫。
教化一尊地仙,其中包含的教化之功,就是王质祖师身为罗天之数,也是颇为垂涎。
毕竟,作为一尊罗天之数的神仙,一生最大的执念,便是证得大乘天仙之道,得永存不坏之体。而若能教化三千地仙,登时就能直达天仙大道。这当中的机缘,佛、道、魔三家无人能以无视。
只是大道唯艰,地仙虽在罗天之数面前,未必挡得住一根小拇手指。但也是经历诸般劫数,几经大浪淘沙,才可屹立地仙之上。
固然仙道中也有上乘神丹,让人一日不老长生,三日白日飞升。但其成就的也是空有一身神通法力,没有劫数雷刑考验,无有半点道业道行的长生。
这样长生久视,只能称为伪地仙,一点教化之功也无有,只是白白耗废地宝天材,造就一长生中人而已。
“清风证得法相人仙,又炼就了五雷天心正法,以他此时的修行,小丹元会上,能是他敌手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若是能在丹会上,挣一个三甲会首,气运反辅之下,烂柯山也能受益不少。”
天下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三千道脉之会,可谓天下瞩目,佛、道、魔三家都看着与会人杰,竞相展露风采。
若能在这等规格的道会扬名与世,立时就是年轻一代,人所共知的风云人物。
王质祖师心念一动,烂柯山上下皆如掌上观纹,事无巨细尽在心头一一略过。
“小丹元会啊……”
祖师目光仿佛跨越空间,透着玩味:“啧啧……那老家伙真是个不要面皮的,为了小儿辈的仇怨,就舍下脸皮,蹲守在吾烂柯山下,羞也不羞。”
“嘿……这老家伙不要起脸来,还真让人头痛!”
…………
洞室之中,
荀少彧持剑,掌中法剑似飞龙横空,道道匹炼神光,在洞府中肆意横行。
咻!
咻!
咻!
法剑鸣蝉之音不绝,恍若千百道剑光,森森然然一片冰冷酷戾,自如水剑光中满溢而出。
清风一十三式,这一门由荀少彧自创的剑术。在他不惜以大量源力推演后,近乎于脱胎换骨一般,一跃成为一门强横绝顶的剑术。
一经施展,似如清风拂面,杀机骤然临身,让人无处可避。
荀少彧眉心祖窍之中,石镜上浮动金色源力,不断的灼烧溢散着。镜身中的【未来道身】,手中似有剑鸣之音,犹如一尊绝代剑仙,一口剑气动阴阳。
以人仙绝顶之身,演绎剑光分化之术,这一口法剑在他手中,堪称是杀伐无算。
此刻的他,不但炼就大成级数雷法,还有一门剑光分化的至强剑术在手,莫说是寻常地仙人物,就是地仙中的拔尖人物,也难在他手上逃遁。
短短几日的变化,荀少彧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一身武力暴涨。如今的他,一只手就能捏死十几个,以往还未曾踏破瓶颈时的自己。
这种突飞猛进,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就如蚂蚁瞬间化为大象一般,已经超乎于常理之外。
当然,这般超乎常理的精进,自然也是有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只是几日光景,石镜中的四万金色源力,就生生消耗了大半,其消耗之恐怖,让人不禁咋舌。
要知道,金色源力对应金敕位格,将一方金敕世界全部的本源精华提炼,也就只有十一二万金色源力。
只这几日来的消耗,就有了一方金敕世界,十分之一的根基底蕴。
咻!
数十道剑光分化之,在荀少彧周匝蜉蝣,一丝丝凌厉绝伦的剑意,透着刺骨的冰寒。
蓦的,荀少彧心头似有一块千钧巨石落下,亦似一抹阴霾扫尽,浑身上下陡然一轻,一层细汗沾染衣衫上,精气神爽然一清。
“这是……”
荀少彧站定之后,剑势往回一收,面露诧然之色。
“我的劫数?”
他心灵通透,无彻无暇无碍,这是仙道中人,避过了生死劫数,冥冥中生出的感应。
“劫数……”
荀少彧目光如电,冷然一笑:“管他有什么劫数,自有一剑斩之!”
毋论臻达大成级数的五雷天心正法,还是剑光分化之境的绝顶剑术,都是他自信的根本。
除非地仙绝顶,半步神仙中人,否则荀少彧自持掌中法剑,就能将这些魑魅魍魉,全部斩杀一净。
…………
空旷的洞府中,一名名黄鹤童子静静矗立。
“弟子缴法旨!”
这两名青年道人,向法台高坐的祖师,躬身行礼。
这二位道人,正是东溪水畔化身渔夫者。
也只有他二人出手,才让驱逐一尊大魔化身。
当然,以二人的神通法力,也只能做到驱逐,而无法磨灭一尊罗天之数大魔的化身。
王质祖师淡淡道:“嗯……清虚、清灵,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神骨这老魔忒为难缠,你们坏了他的好事,日后难免受他记恨。”
这神骨上人的睚呲必报的性子,可谓是人所共知,极为难缠。一般的罗天之数,都不愿与那等人物结怨。
毕竟,神骨老魔身外化身众多,一元子午神魔真经在他推演之下,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地。
一千二百九十六尊阴魔化身,虚实变化由心,个个都是顶尖地仙,一般的福地都没资格招惹他。
清灵道人俯身,铿锵有力道:“弟子为师尊分忧,本就是应当应分之事,何来的辛苦一说?”
“况且,这老魔头胆敢窥视烂柯,心怀鬼祟之意。只犯了这一条,吾等弟子豁出性命,也容不得他。”
祖师开口道:“修行之人,哪来的这许多意气之争,那老魔行为诡谲,心思不可揣度。若非只是一尊化身,为师也不会让尔等出手了。”
“为师本不想与他一般见识,但你们清风师弟道行浅薄,被这头老魔盯上,让老魔早准机会,恐有不可测之祸。”
清虚道人道:“师尊,小师弟修行勇猛精进,这一次入围小丹元会,必将大放异彩,成为吾道门仙种之一。”
“介时,或许有哪一位天仙垂青,让老魔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
祖师抚须叹气,眸光明灭不定,道:“那老魔……嘴上功夫阴损的很,着实让人厌恶。”
“唉……若非神骨这厮,非天仙纡尊出手,否则就是吾等罗天之数,也无法将其阴魔灭尽,彻底震杀其性命根本。”
“以老魔无法无天,惹人厌弃的性子。若非有这一门魔道大法护身,早让不知多少仙佛神圣,给生生挫骨扬灰了。”
祖师平抚心绪,轻声道:“这次,让老魔吃了个教训,想必是不会再来吾烂柯山了。”
那老魔一千二百九十六尊阴魔化身,天仙之下谁不顾忌几分。
就是王质祖师这等顶尖的神仙中人,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毕竟,若真无一点忌惮,就凭老魔肆无忌惮,敢在东溪垂钓之举,就能当做是对王质祖师的挑衅之辞,以及王质祖师愤然出手的由头。
“这是为师炼制的地元大丹清心丹,最能清净道体,有明心见性之功。”
“尔等收下,好生在山中修行吧!”
祖师徐徐摊开手掌,掌心两点金光绽放。
看着犹如金珠一般的大丹,清虚、清灵二人喜形于色,伏身叩首,道:“弟子谢师尊赏赐,”
此世宝丹种类万千,细细衡量其中品阶,有天元、地元、人元三等,亦有神丹、大丹、灵丹之称。
地元大丹级数的宝丹,已是极为珍贵,等闲地仙都无资格染指,便是对神仙都有所增益。
祖师看着接过大丹的二人,道:“尔等退下吧!”
“弟子,告退,”
清虚二人低头,一步步退出洞府。
“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王质祖师眸光闪动,细细思量一番,自袖中拿出一方三足炉鼎。
“清风徒儿证就人仙绝顶,炼就一尊法相,着实该有一件上乘法器傍身了。否则,堂堂人仙绝顶一件像样的法器也没有,岂不惹人晒笑?”
这一尊三方宝鼎,其上撰刻鸟兽鱼虫、金鼎铭文,丝丝缕缕的青烟,自炉鼎中溢散徐徐。
…………
“三万一千二百源力,”
荀少彧看着石镜中,只剩四分之一的金色源力,摇头苦笑。
仙道世界的人仙绝顶,在主世界宗师中也能称得上第一流了。
这等人物,数千甲士不得近身,一人一剑就能杀穿数万劲卒。
“只是,用三万源力换取修为上的精进,长久来看还是亏了。”
这三万金色源力,已经足以让【未来道身】出手十数次之多,而且每一次,还都是绝顶武圣人的巅峰力量。
修行人不擅斗法,更少有生死争斗。一尊最顶尖的武道圣人,十数次出手机会,足够打杀天仙之下,任何一尊罗天神仙了。
“只是,时不我予啊……为了获取青色源力,必要的投入也是值得的。”
一时得失与一世得失,这中间的上下衡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荀少彧摇了摇头,再多的不舍,与往后可能的千百倍所得相比,也只得甘之若饴了。
“该出关了,”
他心中浮起一丝念头,耳畔突然响起呼唤声。
“清风师兄,可在?”
“清风师兄,可在?”
只听洞室门前,传来的一声声呼喊。
“谁?”
荀少彧神情一动,掌中法剑归鞘,缓缓走出洞室。
“清风师兄,”
只见,一黄鹤童子行礼道:“祖师召见师兄,请师兄速往金光洞走一遭。”
荀少彧闭关的这一座石府,虽有石镜遮掩气息,一般地仙、神仙察觉不出其中异样。但荀少彧踏入法相之时,阴阳变换清浊两仪,这其中的细微变化,却还瞒不过祖师的法眼。
“嗯……走吧,”
荀少彧颔首应下,整了整青色道袍,抬步道:“既然师尊相召,勿要师尊久等。”
黄鹤童子道:“是,”
有着黄鹤童子领路,荀少彧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烂柯山福地虽广大,但在两尊人仙的脚力下,纵然二人不能腾云驾雾,也旦夕之间,也能走个千八百里的路程。
此时金光洞中,炉火正盛。纯金色的神火,炙烤着鼎炉,将这一座三足神鼎,烧的鼎身通红,隐隐有红色火浆跳动。
荀少彧进洞,就看着祖师双手翻动,一道道真篆法印打入炉鼎之中,似是而非的纯阳气息,自炉鼎中流淌,升腾着一股沛然阳气,似有一枚胚胎,汲取诸般气机,历经千锤百炼,逐渐化为真形。
他躬身一礼:“师尊,”
“你来了,”
祖师高坐法台,手掌一翻一转间,就有道道法篆真言烙入鼎中。鼎中灵光浮现,似有剑吟铮铮回响。
按着剑音鸣响的时间来算,正是荀少彧踏入金光洞之时,就是剑胎成熟之机。
细细品味着剑音,荀少彧长长一叹,道:“弟子刚刚出关,正想拜见师尊,就有黄鹤童子奉召而来,师尊的筹算之道,当真妙不可言。”
在在进入金光洞的那一刻,荀少彧方豁然惊醒。
仙道中人精于演算天机,甚至有自身做局,将局中之人若提线木偶一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莫不在掌握之中。
这黄鹤童子叩关叫门的时间,与荀少彧自行出关的时间,只差了一两息,就是他刚有这一念头时,黄鹤童子‘恰好’来叫关。
而荀少彧进入金光洞的时间,也是按着祖师的计算,多一步不多,少一步不少,‘正好’是剑胎出世之时,沾染了荀少彧一丝气机。
一次两次的‘巧合’,能称得上‘巧合’,但三番四次的‘偶然’,绝对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