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
虽然规划中第三周的夜间集训是做恢复性训练,不以狩猎为目标。但在简单磨合,重新找回‘感觉’后,宥罪猎队的夜训不知不觉又超出了计划。
就像一头走出洞穴漫步林间的猛虎,你不能指望它真的只在林间散步,而对溜过眼前的小野猪视而不见。
周一晚上第一次集训,效果很好,而且全部在计划内。
团团与毛豆在猎队外围溜达,驱逐偶尔靠近的盖特拉西。参与集训的五位猎手组成简单的战阵,在猎场上温习阵型变化、走位以及去年学习过的一些战术。蒋玉虽然第一次参加宥罪的集训,但并非猎场上的新手,反而非常自然的融入了萧笑的战术指导中,受到所有人的交口称赞。
周三晚上第二次集训,蓝雀归队,稍稍打乱了上一次的节奏。
他因为周一参与星空学院的无限制格斗赛,不小心进了校医院,在病床上躺了一整天。周三归队后,寻猎手的位子已经被蒋大班长占去,只能呆在猎场边缘,默默充当看客。
当然,张季信与萧笑是不会让一位优秀的猎手一直坐候补席的。所以周三的集训宥罪猎队施行了轮换制,每个人都要熟悉不同位置的打法与特点,这让猎队所有人的技巧都得到很大提升——包括郑清,最起码,他担任左辅猎手的时候,已经能有模有样的调度战阵,进行狩猎指导了。
即便辛胖子吐槽郑清的指导不愧‘渣哥’之名。
到了周五晚上的第三次集训,宥罪猎队最后一位主力猎手迪伦同学也终于加入了进来。为此,吸血狼人先生不得不在周六白天补一次课。
“其实你并不需要请一晚上的假。”训练开始前,郑清与迪伦闲聊时提到:“我们集训只是九点到十一点,而且时间并不强制,你完全可以提前几分钟走……这样你甚至还赶得上夜班第一节课的后半场。”
“我是不会带着一身臭汗去上课的。”迪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公费生的建议:“那样有损月下贵族的优雅。”
“吸血鬼还会出汗?”郑清扭头悄悄询问萧笑。
“我听觉很灵敏的!”博士还未来得及开口,月下贵族便气愤的嚷嚷起来:“血族!血族!不是吸血鬼……而且就算血族不流汗,但我身体里另一半血脉还是会流汗的!”
迪伦身体里另一半血脉是狼人。
狼人自然会流汗。
“我的错。”年轻公费生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与自家队员发生冲突,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对此,迪伦同学宽宏大量没有计较。
“听说你参加周三训练了?感觉怎么样?”迪伦转头看向宥罪猎队里另一位星空学院的猎手:“他们没在猎场里背校猎赛的规则表吧。”
这是在嘲笑九有学院的书呆子气,郑清若有所思,感觉自己也能听懂画外音,实属不得了的进步。
“还好。”
蓝雀一如既往沉默寡言,抱着剑,走在队伍中央,停了停,又补充了一个词:“……没背。”
夜风拂过,郑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进猎场,团团慢吞吞的从辛胖子肩膀上跳了下去,竖着尾巴,扭着屁股,不慌不忙的走向猎场深处。
远处隐约传来可疑的猫叫,就在团团消失的方向。
“现在是秋天,对吧。”郑清有些不确定的掐了掐手指,计算道。
“你是说那个声音?”萧笑一眼就看出郑清在怀疑什么,扶了扶眼镜,嗤笑一声:“如果没有听错,那应该不是猫叫,是报丧女妖的哭声。”
“报丧女妖?”
辛胖子脸上浮起一层蓝意,他竖着耳朵仔细停了停,脸色愈发难看:“好像还真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老派巫师认为报丧女妖的哭声预示着不详与死亡,所以她们一直受到巫师们驱逐,即便到了现代,也极少在巫师聚集的场所露面。
“学校还有报丧女妖?”郑清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传说中的魔法生物,忍不住凝神细细听了听,确实与猫叫有些差异。
“这话听着新鲜。”
胖巫师瞥了自家队长一眼,语重心长道:“你应该问学校里没有什么……按照联盟的报告,布吉岛与第一大学拥有整个巫师世界最完整的生态系统,几乎所有的魔法生物都能在这座岛子上找到。何况只是一个并不罕见的报丧女妖。”
“闲话少说!”
宥罪猎队的队长大人拍拍手,制止辛胖子继续吐槽,然后双手拇指插进腰带间,板着脸环顾左右:“首先,必须承认今天运气不错,下午实践课没人进校医院……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们就开始本年度第三次集训……唔,训练进度的报告都填好了,对吧?我记得要上交猎委会。”
他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萧笑一眼。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宥罪猎队的占卜师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蚊子。
“很好。”
郑清原本也不指望自己能听到什么更积极的表态,故作深沉的点点头:“那么今天集训,我们将延续周三晚上的计划,继续轮岗,恰好,今天绅士归队,第一轮训练由他担任游猎手,班长担任寻猎手,剑客主猎手,长老左辅猎手,胖子右辅猎手,我跟博士场外指导……唔,有什么问题吗?”
郑清看到吸血狼人先生把胳膊高高举了起来,不得不停下口中的安排。
“我请一晚上假可不是来玩过家家的。”
迪伦显然不满足于简单的战阵温习与战术演练,语气比郑清更加不悦:“大晚上出来,如果我们只是在猎场上傻乎乎的跑来跑去,跟那些一年级的预备猎队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坐在暖和的自习室里纸上推衍战术呢……蓝雀,你也这么想的,对吧。”
他甚至没有喊蓝雀的代号,而是直呼其名。
宥罪猎队的剑客没有声援‘绅士’先生的抱怨,却也没有反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只不过郑清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沉默有了一丝迟疑。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