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似乎是睿智了起来,明白过来了臧儿为什么一定要北上的原因。
只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我之前看史书的时候,看到古代有一个君王叫做勾践,他的臣子说他是只可以共患难,不可以攻富贵之人。
如果阿盈将来也变成了勾践那样的君王,你们的期望岂不是都要落空了?”
臧儿和康雪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时候,她们感觉自己才是傻逼,而她们一直都认为的傻逼,才是一个真正大智若愚的人。
祁连接下来的话,完全印证了他们两人的想法。
祁连说道:“所以,我倒是觉得万事万物,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好。
你们总说,我们没有选择,被命运所操控。
可是,殿下不也是一样的么?
他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三个人躲在马车里边,正在算计着怎么让他爱上我们。
怎么让他记住我们对他的好,并且心心念念的不忘记。
可是啊,你们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爱与不爱,深情与否,从来都不是可以算计的。”
“你……你这些道理和谁学的?”康雪忍不住问道。
“以前在草原上模样的时候,那些其他的牧羊女和我说的。”
祁连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像极了一句话:
爱情如风,我就是天地。
不管风吹到什么地方,都吹不出天地的范畴。
臧儿和康雪两人嬷嬷对视了一眼,四目相对之下,两人发现自己在祁连面前,竟然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祁连抓着手里的蜜饯果子,往嘴里送了一些进去后,又抿了一口水,整个人脸上的幸福,完全不是言语可以描述得出来的。
“那我们……”
康雪迟疑地看着臧儿。
臧儿沉吟着说道:“或许,我们的方式错了,但是我们的初衷没有错。”
“当然没有错。”祁连点头表示赞同:“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是为了谋害殿下的话,我早就已经把这一切都告诉点下了。”
两人气的磨牙:“我们都是好姊妹,你居然想背着我们去给殿下告密?”
祁连小手一摊:“我没有啊!因为你们又不是谋害殿下,你们想的是怎么为殿下挡刀子。
你想啊,臧儿你长得那么好看,康雪你也好看。
你们身上要是挨了刀子的话,肯定丑得要死。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刀子劈在了脸上,那样子只怕会比鬼都丑陋几分。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觉得殿下还会爱你们吗?”
两人越发感受到了眼前这个表面上的傻子,实际上才是一个真正腹黑女。
而且,还是那种隐藏极深之人。
可……
如果祁连着真的是心机婊婊,为什么又要和自己说这些呢?
臧儿心中自问起来。
祁连笑眯眯的把手里的果脯塞到了两人的嘴巴里:“所以呀,北上的时候,遇到危险,你千万不能真的去给殿下挡刀子,你要想办法拉着殿下逃走才是。”
甜味在口腔里绽放开来,臧儿难以控制的有些哽咽起来。
从小到大,无数个“为你好”她都听过。
可是,臧儿这种“为你好”,却显得如此情深义重。
本来,她们这样的人,应该互相争斗,至死方休的。
但是,命运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这样奇怪的。
臧儿觉得,如果康雪和祁连,都是华夏女子的话,那争斗是一定会有的,而且绝对非常激烈。
可偏生,为命运所裁决,三人之间的争斗,就变成了一种互相依靠和指望。
臧儿认真的点头道:“好,我会记住你的话,一定会保护好殿下,保护好自己!”
马背上,刘盈脸黑的厉害。
安澜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刘盈在她眼底深处看到了笑意。
“那祁连,岂不是把她们所有的心里话,都和你说了?”
“应该是一字不落。”安澜道:“我这算是告密吗?”
刘盈翻了个白眼:“如果换在别人那里算是告密,放在你这里,就算是尽忠职守……
只是,她们就这么觉得,我手底下这六万三千大军,这么不堪一击?”
“大军的强大毋庸置疑,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些突发的事情,让人无法捉摸预料到。”
安澜面色认真的说道:“不过,公主会想办法劝说燕国公主放弃为殿下挡刀子的念头。”
他看着刘盈脸黑的厉害,继续说道:“公主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是公主却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这一点,殿下大可放心。”
刘盈咬咬牙:“如果你为了给我挡刀子,毁坏了容貌嫁不出去的话,我一定会娶了你,然后和你生十个八个孩子,恩爱一辈子才好!”
安澜道:“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在燕国公主身上,还请殿下记住自己今天的誓言。”
刘盈气结:“你看不出我说的是气话?我的意思是完全用不到你们挡刀子的时……”
他的话直说到了一半,就看到安澜指了指自己前胸,哪里曾经留下了贯穿的箭伤。
刘盈苦笑道:“这是一个意外。”
“到了北方草原以后,这种意外还会更多。”安澜道:“我来到了中原以后,总是听着这个地方的人说北方草原上的战士剽勇凶悍。
殿下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刘盈总觉得这话有陷阱,就问道:“为什么?”
“在中原之地,十个小婴儿里边,有六七个可以长大成人,如果是放在关中这富饶之地的话。
那就能有八九个长大成人的。
可是,草原上,那怕是水草丰茂的地方,十个小婴儿里边,也只有三四个可以长大。
稍微贫瘠一些的地方,可能只有一两个,甚至全部都会死掉的情况出现。”
“北地草原上的气候恶劣,所以能活下来的人,身体都异常强壮。
武士又是从这些活下来,身体强壮中的人挑选出来上战场的,那自然就更强!”
“不仅如此,草原上很多男子,就算是偶尔知道了自己女人怀着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也不会太在意。
他们只在意整个部落能否得到延续,而不会在意这个女人是否和别的男子睡过觉。”
安澜看了一眼刘盈:“这在中原人这里,儒家学派,还有其他学派人的眼睛里边,完全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所以,北地草原上的人,都被称作蛮夷,不懂礼节,不知羞耻。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想要单纯的活下去。”
安澜道:“只是,他们活下去的方式,不应该是以南下剥夺他人的生命和财富作为代价。
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是要被人杀掉,被别人欺凌的。”
“所以,这需要一位古之尧舜一样的天下共主,来平衡这个不平衡的世界。”
安澜看着刘盈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这个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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